重六的头昏昏沉沉,依稀有些记忆的残像。他含糊不清地说,“我记得我挡在朱乙前头……然后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我在海里……”
“做梦?”掌柜的反问里似有一分怀疑。
重六忽然意识到他仍然在掌柜怀里,忙挣扎着想要自己坐直了。这时他才注意到,廖师傅、小舜、九郎和福子都隔了一段距离站着,用一种半是忧虑半是戒备还有一丝丝恐惧的眼神望着他。
他仍然在后院,而院墙……倒塌大半。就连掌柜的小院也受到了波及。帮工们住的房屋有两间也彻底坍塌,满地的碎片瓦砾,被撵得那样细碎。
这是……地震了还是狂风过境?
“你记不记得你做了什么?”祝鹤澜抓着他的下颚,盯视着他的眼睛。”……我做了什么?“祝鹤澜伸手,轻轻抓住他的右手,举到重六自己面前。
重六看着他自己的手心,头皮都炸了。
在他的手指头上,密密麻麻长着许多吸盘,在他的指甲下面,硬生生长出了一些针刺般的东西。
“我来的时候,你的畸变比现在要严重的多……门的一部分逃来了这里,而你……把它吃了。”祝鹤澜小心地将信息放入他混乱的脑海里,“用这只手吃掉的……一点都没剩。”
重六狠狠地抖了一下。
“我不记得……我只是做了个梦……”他语无伦次地说着,“在梦里我在海里……我不知道……”
“六儿……关于你以前的事,真的没有什么要告诉我的?”祝鹤澜仍然抓着他的手,仿佛毫不介意他手上长着的那些畸形的……不应该出现在人类身上的东西。
“我是跟着师父长大的……我是他的第六个徒弟,最后一个徒弟……他不让我看他的笔记……我真的不知道……”
重六整个头都是混乱的。很多他原本以为万无一失的记忆,突然变得浮动虚幻,不真切起来。
在来槐安客栈之前,他真的没有接触过秽吗?
小时后躲在床上瑟瑟发抖的他……是因为什么害怕?
师父为什么不让他看那些笔记?百晓生将自己的笔记传给徒弟,代代相传,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为什么师父不喜欢他跟别人提起他?
为什么很多记忆的细节都模糊不清,就仿佛……只是一个概念,并没有真正的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