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他们已经深入大地腹中,地表的海潮声已经全然杳绝。就连他们手中的珠子散发的光明也暗淡了不少,黑暗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不停挤压着他们所剩无几的光明。
“好安静啊……”不习惯于这般死寂的重六忍不住开口制造一些声响。
祝鹤澜道,“这么深的地下,听到声音才会奇怪。”
“东家,我们要是迷路了怎么办?在这种地方能抄近路吗?”
“我还记得你房间的大致方位,应该可以。只不过……若这里的空间已经受到了秽气的影响,近路或许反而会将我们带入更深的地下。”
“而且路上可能还有狗……”重六叹了口气,故作忧郁道,“我一个在客栈里当跑堂的,实在承受了太多我这个工种不该承受的刺激……”
“怎么?又想涨工钱?”
“咳咳,至少涨点福利待遇吧?”
忽然,两个人同时噤声了。
在极度的安静中,任何声响都可以传的很远。他们听到了在黑暗深处有声音传出来。
好像是……有人在唱歌?
而且听那声线,还是个小孩子的声音?
这种伸手不见五指、且经年累月无人问津的地道里,怎么会有小孩子在唱歌?
重六感觉头皮发麻,不安地看向祝鹤澜。而后者却露出一道期待的微笑。
“看来这里果然有古怪。”
“有古怪你这么高兴做什么……”
祝鹤澜加紧脚步,而重六则躲到他身后紧张地跟着。
渐渐地,那歌谣的内容开始能听清楚了。
“排排坐,吃果果,爹爹回来割耳朵……秤秤看,二斤半,烧烧看,一大碗……”注,童谣出自悟痴生所纂《广天籁集》几个孩子因为偷吃果子被父亲割下耳朵,还烧成一锅炖耳朵……
原本天真的童音和调子,却唱着最诡异黑暗的歌词。重六愈发不寒而栗。
歌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到最后简直如就在面前一般。可是珠子能照亮的范围也只有面前一两步远,就如同是无尽的诡谲中唯一能让人不致疯狂的孤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