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荷在屋外听着这磨耳的琴音,长长的叹了口气:“你说姑娘这兴致何时能下去。”
秋婵也是皱着眉头摇头:“再有两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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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出秋婵所料,两日后周沅的兴致确实是下去了,打发了教琴的嬷嬷之后,秋婵仔细给周沅涂抹药粉,一边抹一边倒抽着气,仿佛疼的是她似的。
“姑娘可别再折腾自个儿了,当初您就是身子不好,老爷夫人才遣散了教琴艺的嬷嬷,不让姑娘累着。”
周沅心虚的咬了咬唇,便将这事揭过去了,也没再提要将古琴学出个所以然。
夏荷摆了两盘茶点在周沅面前,犹豫着说:“听说方才陆家来提亲,夫人好像应了。”
周沅一顿,随即点点头,不知怎的还舒了一口气,沈嫣总算要嫁出去了,也算是好事。
秋婵不知自家姑娘是这样想的,还以为她是心下不快,便领着夏荷出了屋子,叫姑娘一个人静一静。
说来也奇怪,不知今天是什么日子,陆家前脚刚走,苏家又来人了。
那媒婆说是来替苏家二公子提亲,求娶的还是周沅,当即便要被柳氏轰出去。
苏家那个二公子的名声可烂臭了,日日宿在秦楼楚馆这便也罢了,两年前竟还强了个良家女子,那女子大着肚子投身护城河下,可引的很长一段时间路上的姑娘一见苏瘾掉头就跑,简直避之不及。
苏瘾竟然将主意打到周沅身上,他也配!
不知媒婆说了什么,柳氏被气的不轻,叫人将媒婆赶了出去。
周沅才走到院子,主屋砰的一声,杯盏碎了个彻底,她脚步猛地一顿。
就听屋里头柳氏气道:“就他苏家也想奚落我们周家,皇上还没把老爷怎么样呢,苏家竟觉得圆儿嫁过去是占了便宜!天大的笑话!”
服侍柳氏的杨姑姑亦是恼火的附和了两句,随即又叹气道:“如今苏家在皇上面前得宠,怕就怕真如那媒婆说的,若是周家不同意,便叫皇上来赐婚,要真如此…”
柳氏默了半响,又说:“我和老爷一直舍不得圆儿嫁出去,没想却可能害了她,你去将前几日那说亲的册子拿来我瞧瞧,要是真有合适的,便允了。”
周沅眉头紧锁,低头不知在想什么,抿了抿唇又绕了回去。
苏瘾在府中得意的听着媒婆说着方才的事儿,想着若是周家真不愿意,就让他爹到皇上面前说上两句,这点小事皇上肯定会应的。
殊不知的是,苏家的媒婆刚一出周府,这事就传到了顾宅。
郑凛现在已然将周沅当成了未来的主母,恼火道:“公子您说这苏家的可真不长眼,竟然敢跟我们顾家抢人,这亲事他就算说破了天去也没用!”
顾微凉默了半响:“把屋外头的花给换了,都死透了。”
郑凛说的正激昂,冷不丁被泼了盆冷水,只好闭嘴出去干起了丫鬟的活。
书房里,男人翻了几页折子,眉头微微一蹙,苏瘾这么一出,恐怕周家要急着替小姑娘找个好夫婿了。果然不出顾微凉所料,苏瘾惦记上了周沅,柳氏便开始尽快给小姑娘挑夫婿了。
但叫人意外的是,周家竟能包下广袖楼,让周沅抛绣球招亲,着实是叫旁人惊了一下。
此时周小姑娘正半趴在窗台上,瞧着楼下人头攒动,从那么些人里找到那个穿着褐色衣裳的男子,扬眉道:“就是他?”
周沁点点头,还是有些放心不下,现在想来这主意实在荒唐,她昨个儿怎么能答应下来。
为了不让爹娘操心,周沅便想着先将亲事假意定下来,抛绣球选个人,这人还是周沁特意安排的,从此周小姑娘也算名花有主了,便也再没旁人敢打她的主意。
等个两三个月,再找借口说周家实在不中意这门亲事,退了便罢了。反正有周家在,还怕周沅找不到好夫婿?
这说来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大楚的民风开放,抛绣球招亲的年年都有,定了亲事又退也比比皆是,只不过今日站在这广袖楼扬言招婿的是周家的小姑娘,一下让来看热闹的人多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