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沅道了句无碍,紧接着就问郑凛大房一家的事儿,要说起初,顾鑫夫妇二人说是来京城探病的她姑且信个三两分,可才来不到两日,她这位大嫂嫂便成日往屋里跑,可不像没事儿的。
果真就如周沅猜测的那样,大房一家正是出了事儿才上京求老夫人帮衬的。
郑凛将大房如何借了印子钱,又如何因还不上钱被追债,又是如何来了京城,来到顾家,去到老夫人那边。
“原公子也是猜测大房一家惹了事儿才叫属下去查,既已查明,夫人便好下手将他二人打发走了。属下差人在永安县稍稍打听了两句,这钟氏是个碎嘴爱撺掇闲事的,老夫人和三姑娘那儿好不容易消停几日,夫人还是早早打发了好。”
周沅沉思着点了下头,最好打发大房一家的法子便是替他们将借的印子钱还了,再给些盘缠和将来再做生意的银两,应当就能应付过去。
钟连芳日日上沁雪苑来说要见顾微凉,不就是想求人帮衬呢。
不过自打孙氏吓病了一场,再不敢闹腾时,白管家也不再由着她支银子,因而大房夫妇这是求人无果,这才转而向沁雪苑来的。
可一次替他们收拾了烂摊子,难免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二姐姐曾嘱咐过她,对不良之人慈悲,定要生出旁枝末节叫自己难受。
秋婵在一旁听了一耳朵,轻声道:“姑娘,咱们是帮衬还是不帮衬?”
秋婵毕竟是贴身侍女,多少也听了几句顾家从前的往事,这一大家子为了自己好,没一个有良心的,可具体生了什么事儿,她也一概不知。
廊下的姑娘沉默了好一阵儿:“这事儿让杨姑姑办,亲自差人将印子钱还了。”
嗳?
秋婵神色一顿:“姑娘您要帮大房一家?”
钟连芳还在偏厅候着,周沅一边提步过去一边说:“那么多银两,他们一个做小生意的哪里还的起,若是真置之不理,顾府不是要养他二人一辈子?”
秋婵点点头:“姑娘说的是,狗急了还跳墙,若是真将他二人逼急了,不知要做出什么事儿来,届时又平白无故被牵连。”
可虽这么说着,总归还是有些不得劲儿。
眼看拐个弯便要进偏厅,周沅脚下忽生一顿:“去拿纸笔来,写了欠据让她签了。”
秋婵惊讶的抬了下眸,随即应声退下。总觉得姑娘对大房一事儿有些强硬,恍如当初对娴姑娘一般。
不过很快秋婵便豁然开朗,姑娘自小就是护短的人,从前在府里这样,嫁了人亦是如此。
她不是对大房的事儿强硬,而是对永安县那群曾亏待过公子,现下又想扒着他吸血的人心有怨气。
秋婵一想开后,手脚都利索了些,拿了纸笔便匆匆过去。88
钟连芳没想到周沅这么快就打听了缘由,但更想不到的是,周沅竟要叫她在欠据上画押签字!
她瞪着那白纸黑字,瞪着眼仔仔细细扫了一眼,随后将欠据撇在茶几上:“二弟妹,咱们都是一家人,怎么还用得着这东西,若是叫娘知道了,岂不是让她老人家伤心了。”
“二嫂嫂既然不承这份情,就去向母亲借这几千两银子吧。”她说着,把沾了点茶水的欠据对折起来。
“你——”钟连芳蹭的起身,看周沅这副慢条斯理的样子,狠狠抽了一口气:“我可没听说,哥哥急用银子,弟弟还要打欠据的,委实叫人寒心!二弟妹这事儿做的,若是说出去,不知道旁人怎么说道呢。”
闻言,周沅折叠欠据的手一顿,抬眸看向钟连芳。她一个十六岁大的小丫头片子,在钟连芳眼里就是个奶娃娃,是以也不畏惧的对上了周沅的目光。
若说顾家兄弟间有那么半分的兄弟情义,以周沅的性子都不会难为钟连芳。她是个怕麻烦的人,直接给钱打发了人最是方便。
可偏偏,他们兄弟间并无半分亲情。
“大嫂嫂是在威胁我?”周沅轻问。
钟连芳笑了一下:“二弟妹这说的哪里话,我不过看你年纪小,同你说道理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