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山不为所动:“郡主,我已经出了师门,也不想辱没师门。”
“师父从未将你逐出师门,如今新君已立,昌平二十三年那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当年我拜入师父门下,所习所得,就是为了一个海晏河清的朝局,法不阿贵,绳不挠曲。”
焦山垂眸,他漆黑无神的眸子成为夜色中的两个点。
沈孟点头道:“我亦与郡主同志。”
李明卿抬眸看向沈孟。
她身侧的这个人——
为什么这样说——
“哈哈哈——”焦山笑起来,脸上的褶皱生硬地挤在一起。
“哈哈哈——”
剑尖拖在地上,划出一道不深不浅的印痕。
好剑,划石留印。
笑中含泪:“马有千里之程,非骑不能自往。人有冲天之志,非运不能自通。以我多疾身,仍怀不平志。”
李明卿蹙眉,定定地看着焦山。
焦山转过身,背影看起来尤其孤独:“师妹,你这是攻心——”
沈孟看着那个凄楚的背影慢慢走远,在铺天盖地的黑暗中。
他的躯体是那么的矮小脆弱。
形同蝼蚁。
以我多疾身,仍怀不平志。
沈孟心上一动。
是啊!
攻心!
她知道——纵使是此刻匍匐在低谷尘埃中的焦山,仍怀旧志。
像焦山这样的人,越是被朝局所辜负,越是比所有人都渴望一个海晏河清的天下,越是希望朝堂之上,律法之下,存有公道。
第一部分·16
夜深,打更的人穿过这边的巷道。
“天干气躁,小心火烛——防贼防盗闭门关窗——”
咚——
月色清明。
“我送郡主回府吧。”
李明卿没有拒绝。
“郡主所追寻的东西是最纯粹的,然而最讽刺的是,这最纯粹的东西却是最稀有最难得到的。”
“大人是认为我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