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的科举之案,牵连甚广,她实在没有想到会有今天这样的局面。
“你们生来就在高处,而我辈生来就是蝼蚁。我苦读十几载,最终的努力都化作泡影。父母含辛茹苦,还未见到我光宗耀祖都已经饮恨黄泉。你——堂堂一国郡主,作为皇室公侯之后,出身显赫,又怎会懂得?”
李明卿不语。
“哈哈哈!你们只会从云端俯视着我们这等庸常之人,而右相却能许诺我,他日那朝晖殿中,盘龙椅下总有我施展抱负的一席之地!”
雨下的越发的大了,顺着窗橼打湿了衣衫。
“可你为什么要将杀害云珠夫人的事情嫁祸给沈侯,他是真心将你当做朋友!而且他与你一样——”
“他与我一样?他与我从来都不一样!他一试即中,得当今赏识。出兵北境,屡立奇功。当朝新贵,炙手可热,怎么会和我这样的庸常之辈一样呢?”
他激动的神色渐渐平复,取而代之的是凝滞在眉宇间浓得化不开的哀伤。
“郡主,我与你各为其主罢了。”
“好一句各为其主!”
火光电石之间,一个念头一闪而过。
等一等——
各为其主那他也应该是为了南朝!
怎么会是辞玉的人!
右相!
是右相通敌!
宋青山的后背往车身上一靠,整个车身炸裂开,雨水沿着他狰狞的笑意,像一张被过度拉扯的布帛。
还没反应过来,流霜再次落在了宋青山的肩颈上。
“影!住手!”李明卿出声喝止,“他还不能死。”
他死了就没有右相通敌的证据了!
他死了就不能还沈孟的清白了!
流霜没有动,握着流霜的那道黑影与夜色相融合。
“杀了我!来!快来杀了我!”他笑得越发狂妄放肆起来,“郡主,居然用了半个月的时间才查清楚,想明白整件事情。”
他颤颤巍巍,往流霜的剑尖上靠:“杀了我呀!等安远侯坐实了通敌的罪名之后,也就再也不能回到现在的位子上了。哈哈哈哈——”
那种不祥的预感像一件湿透的衣裳,将她紧紧包裹起来,寒雨刺骨,发肤俱冷。
另一个方向上的鼓声响起来。
李明卿转过身——鼓声响起来的方向是公主府!
不好!
“影!快点!跟我走!”
“太迟了!”宋青山如痴如狂,却又端的冷静下来。
太迟了吗?
已经太迟了吗?!
“哈哈哈——太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