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琇用指腹触着白玉,勉强“嗯”了一声。
“幸亏有你。”季侑言把她压在白玉上的柔荑抓过,握在手心里,转移她的注意力:“这几天要是没有你,我妈妈一个人不知道要多难受了,辛苦你了。”
景琇打量着她带着红血丝的眼睛,压下了担忧,故作轻松叹息道:“你看起来更辛苦。”
季侑言疑惑。
“黑了、瘦了、还很憔悴。”景琇的口吻仿佛带着嫌弃。
季侑言眨巴眨巴眼睛,装出了委屈的神色,还没辩解,景琇就已经放柔了声哄她:“是不是没睡好?靠着睡一会儿吧,到医院还要大半个小时。”
季侑言松了眉头,难得娇弱地偏头埋在了景琇的肩膀上。景琇顺势调整了坐姿,让季侑言靠得更舒服。
她穿的羽绒服带着帽子,帽子上的绒毛,柔软温暖。
就像景琇这个人。季侑言陷在熟悉的香气中,终于找到了久违的安心。她身体很疲倦,大脑却很清醒,睡不着,便靠在景琇的肩头,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景琇交流季长嵩的病情、询问钟清钰有没有为难她。
景琇关心她关于雪崩的事,季侑言怕她担心,刻意描述得很平淡。
“车子穿过大半的峡谷,前面路太崎岖了,当地导游都建议徒步过去,所以我们一车五个人都下车了。其实距离不是很远了,顺利的话一个小时就到了,没想到走了大概二十分钟,突然就听见山顶传来巨响,紧接着是当地导游叽里呱啦的惊叫声,我们还没反应过来他在干什么,回过头看他,就看见他身后不远处有白雪像洪水一样从天上泻下。”
劫后余生,季侑言不是没有后怕。“有冰碴儿往我们这儿砸,我们拔腿就往反方向跑,听得见后方的雪一层层压下的声音,等我们停下来的时候,那边来不及躲的人已经都被白雪活埋了。”
“我们能看到有些人的鞋子、手、包露在雪面外,在挣扎着。雪崩好像停下来了,旁边有其他国家的人在喊叫着救人,我们回过了神,也连忙扑上去救援了。在救援队来前,没有工具,我们就用手刨开一层层的厚雪。”
她的手应该就是那个时候伤的。景琇听得心惊肉跳,她动了动肩膀示意季侑言起来。季侑言识趣地坐正了身子,听见景琇沉着声叫她的名字:“季侑言。”
“这样危险了,你还坚持要往前走?”景琇的脸色很严肃。
季侑言咬了咬唇,垂下头低落道:“可即使这样,我也没来得及见到他的最后一面。”
景琇的心颤了颤。她当然知道季侑言不顾危险是为了什么,但比起那些未知的可能,她更想要的是季侑言确定的平安。
她缓了些语气叮嘱:“答应我,下不为例。下次不要再让自己陷入这样的危险。”
季侑言“嗯”了一声,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眸深深,郑重道:“不会再有下次了,我答应你。”
为了景琇,她也会保重自己的。
因为事先和院方打过招呼了,车子直接开到了住院部的门口,季侑言和景琇戴着帽子和口罩,一前一后地下了车,快速朝楼里的电梯走去。
季长嵩稳定下来后,景琇提前向院方要了一间单间的高级病房,方便钟清钰休息和之后季长嵩转出icu。
病房里钟清钰等待已久,看见季侑言推门而入,安然无恙,听说雪崩了之后一直提着的心才真正落了下来。她关心了几句季侑言在外的生活,嫌弃她灰头土脸,像去了非洲一趟,而后和景琇一起陪着季侑言去主治医生的办公室了解季长嵩的情况。
医生说的情况和景琇路上与她交代的一样,现在暂时是稳定下来了,但是再拖着不手术,随着季长嵩年龄上去,以后情况可能会更糟糕,要想手术也会更艰难。所以,要手术的话还是要趁早。当然,任何手术都是有风险的,更何况季长嵩还有糖尿病和其他问题。
季侑言权衡再三,倾向于动手术,但事关重大,她也不敢马上下决断。
出来后,时近三点半,是医院icu开放的探视时间。探视时一次只能进两个家属,景琇清楚规矩,便表示她在外面等,季侑言和钟清钰进去探视。
ICU里季长嵩已经撤下了呼吸机,可以自主说话了。看见季侑言,他只是上下打量了几眼,声音虚弱,语气却是一贯的波澜不惊:“黑了,经常在外面跑吗?”
季侑言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季长嵩又问:“听你妈说你是去找人的,那人找到了吗?”
季侑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含糊道:“算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