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烧得糊涂的钟离然皱着眉头,将身上盖着的东西踢开,倒没一会,又被人重新拾起,整齐地盖在了她身上。
钟离然皱着眉头,忽而觉得身上一轻,四肢忽然变得清凉了起来。没一会,有温热的东西擦过身体,带走了粘稠的汗水,留下了一身清爽。
身体的一切都变得轻盈了起来,钟离然皱起的眉头才缓缓放平,沉沉地睡了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睡到半夜的钟离然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隐约看到了自己床头坐了一个,原本混沌的目光霎时间犀利了起来。
“谁”
她还没睡醒,向来警惕的语气显得极其冷漠。坐在旁边的人被这份冷漠惊醒,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她的面颊,轻声道“陛下,身上还烫吗”
钟离然意识逐渐清醒,微眯着眼看清了坐在身旁的顾思源,哑着声音道“思思,你怎么在这”
顾思源摸着她的脸,浅浅地打了个哈欠,柔声道“桑叶大人说陛下病了,我心里记挂你,就先回来了。”她说着,又揉揉钟离然的面颊,轻声道“还是很烫,陛下要喝水吗,我去给你取。”
顾思源说罢起身,就要将放在一旁的热茶取过来。钟离然伸手,虚弱地将她扣住,“躺下来。”
顾思源一头雾水,“陛下不喝水吗”
“喝。”钟离然应得简洁,顾思源便笑笑,应道“那我给陛下取了水,再躺下来如何”
这似乎是一个很好的选择,钟离然点点头,揪住了她的衣角,并未彻底松开她。顾思源由着她,并未计较她的任性,倒了一杯温水放到了钟离然的唇边,仔细喂着她喝了。
钟离然喝了水,湿润了干哑的嗓子,这才继续问道“什么时辰了你几时回来的”
“才亥时,陛下。”丑时一贯是钟离然刚歇下的时辰,如今还不算太迟。顾思源是戌时左右回来的,见钟离然还烧着,就接过侍女手中的活,候在钟离然身边一直照看她。
她从桑叶口中得知钟离然病倒之后,一直心思不宁,生怕宫中侍人照顾不周,于是匆匆结束了省亲,赶回了宫中。一见到躺在床上虚弱的钟离然,心口疼得不行。
钟离然向来身子康健,没什么大毛病,难得病了这么一场,着实让人觉得可怜。顾思源这么想着,喂着钟离然喝了水之后,小声说道“我听侍人说前日陛下待在书房几乎一夜未眠,这才着了风寒,高烧至此。”
“陛下可是有什么奏章未看完,才会如此容我多说一句,国事向来繁重,可陛下身体更为重要,若是奏折太多了暂且放一放也无妨的。”
她难得絮叨,钟离然在这样轻柔的声音中难得清醒了。可她还发着烫,浑身虚弱无力,只得伸手扯了扯顾思源的袖子,埋怨道“思思你别说话,快躺下,朕头疼。”
顾思源一听,也不念叨她了,连忙上床将她揽入怀中,两手揉着钟离然的太阳穴,低声问道“还疼吗”
钟离然揽住她的腰身,闻着她身上熟悉的香气,整颗心都安定了下来。她示意顾思源躺下来,与她轻声道“抱抱朕。”
这声音过于软糯,顾思源心疼得不行。于是顺从了她的意思,抱着她一起躺在了床上。钟离然身上烫得厉害,向来觉得她太热的顾思源却没有推开她,反而抱紧了一些,盖上被子轻声问道“还难受吗”
钟离然浑身无力,没有回答她这句问话,冷不丁地开口道“朕睡不着。”
顾思源以为她现在是睡不着,连忙道“头疼得睡不着”
钟离然摇摇头,与她说道“不是,是前日朕睡不着。你不在,朕睡不着。”
顾思源楞了一下,就听到钟离然继续说了下去“朕睡不着,吃不好,做什么都没意思。思思,你下回省亲,朕陪你一起吧。”
顾思源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样子,小心抱住了怀里柔弱的少女,沉吟了一会在她耳边低声问道“陛下是在想我吗”
脑子混沌的钟离然是很好说话的,她皱着眉头,纠正了顾思源的说法“喊麦麦。”她说着,仰首咬住了顾思源的耳朵,低声说道“朕想你了,思思。”
不过几日而已,那想念竟然如此难耐。
“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少年人的情话,炙热又直白。顾思源只觉得一股热气裹住了耳垂,将丝丝入扣的情意传到了心间,莫名地心口抽疼了一瞬。
她后知后觉,才品出了这是一句什么话。这实在是有些稀奇,全新的体验让顾思源愣住了几秒,好一会才想起要给钟离然回话。她凑到钟离然耳边,轻轻说道“我也想陛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