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这一副日薄西山之势,顾夕照也没心情和他开玩笑了,“赵瑾,好歹咱们也认识这么多年了,你困我在这深宫中,虽不是自愿,但我从没怨过你。你当真要死了,难过多少会有一些的。”
“这病来得突然又急,我也万万没曾料到,原是想等到仲夏,带你和皇后去九重山的行宫避暑,到时让你从那走的,却不想……”赵瑾也说得真心实意,想到如今这身子,不由苦笑一声,“哪知人算不如天算。不过,你放心,我若迈不过这道坎了,往后势必也不让皇弟困你在这深宫。”
顾夕照抿了抿唇,隔了片刻才搭腔,“你也别想得这么悲观,你正值身体强健之年,定是不会有事的。”
赵瑾笑了笑,不欲与她说这事了,偏头看向她,“你说朕明察暗搜,愣是都把人找不到,这人到底是躲哪去了?”
“这都说血脉相连,皇上这个做兄长的,都感知不到自己的弟弟在哪里,臣妾就更加猜不到了。”到底做贼心虚,顾夕照稳了稳心神,又道:“皇上这般看着臣妾,莫不是真怀疑是臣妾把人藏起来了不成?昨儿段侍卫可是亲自带人去长乐宫搜了。”
平素对什么事都是七分冷漠,三分看热闹心思的人,难得这般上心,赵瑾自然是有些起疑的,但又想到这两人实在是没有深交的必要,再者他知这人不贪恋着深宫的钱财和位份,就算真和人有什么,也没必要瞒他,这般一想,赵瑾又歇了这心思,“朕只是想听听你的想法,夕贵妃这玲珑心思总是比朕看得透些的。”
顾夕照下巴点了点,佯装暗忖了半会,才试探道:“皇上与其派人去各宫搜,还不如派人去那些偏僻的宫苑假山搜搜。这二皇子平素与人来往少,就算受了惊,也不敢轻易往陌生的宫里头跑。”
“你说得倒也有理,看来朕果真是想糊涂了……”赵瑾细细琢磨了一番,觉得顾夕照分析的有理。
正想招呼李忠贤过来时,外面先传来了李忠贤焦急的声音,“皇上……”
“何事慌慌张张的?”
李忠贤推门进来,躬身道:“二皇子找到了,但……”
“但什么但……”顾夕照见赵瑾也着急,忙替他接了话,“你没见皇上一着急就犯咳疾,说话还这般一说三唱,成心让皇上着急?”
“娘娘误会。”李忠贤赶紧认错,顿了顿才又接着说道:“但二皇子受了伤,要不是段侍卫盘查地仔细,这会儿人都要被送去乱葬岗了。”
第8章
“你方才说什么?”李忠贤话一落,顾夕照腾地就站了起来,比赵瑾还要反应激动,她昨晚把那个小可怜独自扔在御花园,本就一夜担心,眼下当真听人遭了意外,哪里还顾得会不会让旁人多想了,“是何人吃了雄心豹子胆,竟敢对皇子下此毒手?”
好在眼下赵瑾的心思都放在了赵三思受了伤的消息上,也没有过多地去想顾夕照这态度。
“皇上,娘娘,先别急,奴才也是刚刚得到的消息,眼下段侍卫已经直接把人送到了太医院。”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伺候朕更衣,带朕去瞧瞧。”赵瑾唇瓣颤抖,颤抖着站亲身来,顾夕照扶了他一把,也是心急如焚的,“皇上,您如今正在病中,这去看二皇子的事,臣妾代替您去。”
“是呀,皇上,你如今身子不适,太医也叮嘱您不可动气,要好生养病,您……”
“朕昨日才命你去带人来见朕,今日人就发生了这般事,这分明就是有人故意为之……”赵瑾着急打断了李忠贤的话,又是咳得一番惊天动地,但还是要说,“查,查,查,给朕查明白了,夕贵妃,后宫诸妃,你都给朕,查仔细了。”
这事自然要查的,但顾夕照眼下更忧心的是另外一件事,回了话就让李忠贤好生照顾赵瑾,自己匆匆往太医院去了。
“臣段斐……”
“段侍卫无须多礼。”顾夕照如今着急,不等段斐行完礼就免了他的礼,“人呢?”
段斐:“在里边,张太医和林太医刚刚才从承乾宫过来,臣便在外面等候。”
顾夕照到底忧心赵三思的身份,在外头站了片刻,最终还是进了屋。
一屋子的太医见到她进来了,除了还在把脉的张太医,其他人纷纷过来行礼,顾夕照不耐烦地摆手,看着躺在简易床上的人,见她衣衫还好好的,只是人晕过去了,稍稍松了口气,“人怎么样?”
“臣检查了他的眼睛,也探了鼻息,除了颈侧动脉处有处红痕,身上未见血,显眼处也不见其他伤口,臣猜测只是被颈侧拿掌打晕了过去。”张太医探了脉象后,这才起身朝人行礼,看了顾夕照一眼,顿了顿才犹豫道:“不过,此人脉象倒是有几分让臣费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