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一口一个明韶公主身份如何尊贵,不就是戳皇上伤疤?”孙炎是个直肠子,和人怼起来,也是不怯场的,“再者,周大人也说了,淮安隔京城路途遥远,如今,明韶公主把小淮安王都带回京了,本官私以为,明韶公主还是趁早回去的好,免得淮安出了什么乱子,连个管事的人都没有,那就麻烦了。”
蔡隽唇角勾了勾,适时插了句话,“孙大人所虑极是。当然,周大人的话也在情理之中,明韶公主远嫁,回京一趟实属不易,按照礼数,皇上留人一段时间是应该的。只是孙大人担忧也不假。”
赵三思恨不得立刻马上把人赶回淮安那个旮旯地,暗暗投给孙炎一个赞许的眼神,又把眼神停在了一直没有开口的林文殊身上,“林大人对此怎么看?”
林文殊如今对上朝一事都快胆颤心惊了,小皇帝没事就喜欢问他这话,就把他当靶子似的。
眼下又被皇上点到了,心里叫苦不迭,但面上还要一本正经地说着自己的看法,“臣以为,孙大人和周大人所言都有道理。不过……来者是客,明韶公主是皇上的皇姐,这身份自然是尊贵的,又是远嫁,时隔五年回京,确实有些久了,这难得回京一次,皇上自然应当热情相待,至于留多久……臣以为,皇上定是不能赶人的,不如就让明韶公主自己做决定。”
赵三思撇了撇嘴,心里冷哼道:“要是明韶公主死皮赖脸不走了,朕也不能赶人?”
放屁。
小皇帝不搭腔了,其他大臣私底下对视一眼,又都装起死来。
赵三思很想一锤定音:朕看人不顺眼,想让她早点滚回淮安去。
然而,和蔡隽对视一眼,她就怂了,见蔡隽朝她暗自摇了摇头,她最后只能不情不愿地,“关于明韶皇姐回宫之事,暂且就按林大人说的。朕与明韶皇姐虽没见过几次,但到底是姐弟一场,如今拖家带口地来京中做客,朕自然是要好好招待的。”
朕可不是个小气的人咧。
没能如自己的意,早朝自然是不欢而散。
于是,当日的奏折,赵三思在上面都打了个大叉,自然,等到蔡隽过来检查的时候,又被训了一顿。
如今,小皇帝批阅奏折倒不用蔡隽手把手地带着了,就是批阅完了之后,再过来检查一番。
“皇上,你什么时候才能不耍小孩子脾气了。你瞧瞧你,这些让你审批的折子你都打个叉,外地官员下次再送一回上来,你可知要耽误多少功夫?”蔡隽一边教训她,一边拿过朱笔把那个叉涂掉,重新画出重点批阅。
“谁叫丞相让朕同意那个林狐狸的话的。”赵三思有些心虚,但想起早朝的事,还是憋着一股气,又亮出了自己还是有些红肿的手,“再说了,朕的手昨日被虫子蜇了,今日能批阅奏折已经很厉害了。”
“怎么还这般严重?”蔡隽看着她的手,皱了皱眉,“昨日臣收到消息时,还以为是小事儿,倒不想被蜇了这么一大片,待会臣去同李总管说一声,倒要看看他是怎么教训宫人的,承乾宫这么多人,都是做什么的……”
“这事儿,也怪朕不小心。”心虚的赵三思赶紧打断了她的话,把手缩了回来,“李公公已经敲打过宫人了,丞相快别为这些小事操心了。”
小皇帝心宽是好事。
再者,李忠贤也不是那等分不清轻重的人。
如是一想,蔡隽也就不欲多说了,把那些折子都翻了一遍,翻到后头,才发现小皇帝到底还不算个不着四六的人,一些真正要紧的折子都挑出来放在了一边,语气自然也缓了下来,“你不喜欢明韶公主?今日太常寺卿只说对了一半,明韶公主在未出嫁前,确实是高宗皇帝的掌上明珠,但出嫁后,就并不是了。”
“为什么?”赵三思顿时来了精神,“明韶皇姐对朕不大友好,朕自然不喜欢她的。”
蔡隽笑了一下,昨日明韶公主拜见小皇帝的事,李忠贤都跟他通过气了,今日无人在朝堂上提起,他才特地提起的,目的就是试探一下各位朝臣的反应。
“不知皇上可否知道明韶公主的驸马是何人?”
赵三思眨了下眼,“不是前淮安王吗?”
蔡隽点了点头,“但淮安王还有个身份,他是前朝皇室皇子的后人。”
大昭建国已经快两百年了,前朝的人和事,赵三思都觉得十分遥远了,但跟着太傅日日学习为君之道,再加上看得这些书,蔡隽这一点,她倒也想得明白,“难道高宗皇帝还防备着?”
蔡隽点了点头,“看来皇上倒是十分聪明,臣一点就透。”
赵三思怪不好意思的,“都是丞相和太傅教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