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姐姐定不是威胁公主。”林宛晴这才像说错话似的,又赶紧凑过去求情,“公主,姐姐与您感情深厚,她也是着急,这才这般说的……”
“你们姐妹一丘之貉。”明韶公主厉声打断了她,“滚,你现在就给本宫滚,滚回去告诉你姐,她要是想大家都玩完,便宜了那顾夫人,她只管折腾。”
林宛晴面上惊惧,像是被她吓住了似的,只顾抹着眼泪,欲言又止地出了锦绣殿。
回到颐华宫后,仍旧是泪眼汪汪的,看到毓太妃了,捂着自己被打的脸,“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姐姐……”
她这模样表现地太委屈兮兮了,毓太妃粗鲁地拿开了她的手,看着她红肿的脸颊,凶巴巴的语气里也不免多了几丝不忍,“没用的东西,如何被人打成这模样?”
“公主打的。”林宛晴一把抱住她,凑在她耳边,低声哽咽着:“公主说都是咱们姐妹害了她,她如今自顾不暇,让咱们自求多福。姐姐,都怪我,你都是因为我……”
说起这事,毓太妃就来气,推开她,抬手就给了她一个毛栗子,“自然都是因为你,惹事精……”
林宛晴又是低着头嘤嘤哭起来,“公主这一闹,非但没帮着姐姐,反而让事态愈演愈烈了,姐姐,你怎么办呀……”
毓太妃面色阴沉,“她若是敢事到临头,把这些事都推到本宫头上,做梦。顾夫人虽然是本宫推的,但那香包的事,哼……”
林宛晴唇角快速一勾,很快又是那副委屈惊恐的模样,“姐姐,不如我再去求求皇上,恳请见见父亲……”
“父亲……”毓太妃呢喃了一声,神色慢慢颓然下来,“父亲眼下怕是恨死本宫了,巴不得和本宫断绝父女关系以示清白……”
林宛晴心中冷笑,她姐姐这会倒是看得明白了。
当然,她面上还是要装作什么都不懂的小白花,“不会的,姐姐,父亲定不是这种人。”
毓太妃垂眸看着她,细看之下,才知这个一直被她嫌弃的妹妹竟然和自己是有几分相像的。
这个妹妹比她小了七岁,当年父亲带着那个美艳的柳姨娘到府中来时,这个妹妹小的跟只兔子似的,脸上红彤彤的,还时常起皮,看起来又脏又丑。
那时,她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更多的是好奇。直到父亲来母亲院里的次数越发少了,母亲日日对着她说,是碧柳院的那对小贱货把父亲勾走了,她才开始讨厌那个美艳的柳姨娘,也讨厌这个越发白白嫩嫩的妹妹。
柳姨娘死的那日,刚诊出三个月的身孕,她亲眼看到她母亲带着府中的嬷嬷端着汤药,拿着白绫去了碧柳院,她父亲也在,和她母亲一样,冷眼看着那嬷嬷先给柳姨娘灌了汤药,又当场把人勒死了。
那个时候,这个妹妹多大?
好像还只有三四岁的模样,刚会看到她,在笑的温柔的柳姨娘的吩咐下,朝她蹒跚走过来,扯着她的裙摆叫一声,“姐……姐。”
那么小的小孩子,对生死根本就不懂,只是到了晚上,哭着要姨娘,断断续续哭了两天也不见好,她母亲没了耐心,对着她粉嫩嫩的屁股上就拍了两板,“你这遭瘟的小娼妇,你要哭也哭死算了……”
这么恶毒的话,她依旧听不懂,只是因为被打疼了,哭得更加厉害了,哽咽着:“姨……姨娘,我要姨娘……”后来,不知怎地,这个小妹妹看到愣在一旁的她了,哭声一停,朝她伸出手,抽噎着,“姐……姐姐……抱……”
母亲把她养在自己膝下,对外称这是嫡女,要她把她当亲妹妹对待,可私下里告诉她,这是个贱人生的小娼妇,将来也是娼妇的命,不能真把人当妹妹。
是这个妹妹的到来,让她看清楚了母亲父亲以及这个看似温馨的林家的虚伪,她是恨她。
可人心哪能都是石头,到底也有柔软的一处,她偶尔看到这个像条跟屁虫一样的妹妹甜甜叫她一声姐姐时,她也会笑,控制不住的,虽然很快就被她收起来了,但她知道,她心底那刹那的一软。
这么多年过去了,直到此刻,她才把人打量仔细了,那微微相似的五官让她恶毒了这么多年的心生出了柔软的善意,毓太妃忍不住摸了摸她被打的脸颊,“在京城这些世家里,咱们这些女子,都是他们谋权的棋子。我一样,你也一样。我的性命,哪有那些虚妄的权力值钱?”
她突然的温柔,让林宛晴久久愣在原地,反应过来,不由后退了几步,压下心底的惶惶不安,试探道:“姐姐?”
“是啊,顾夫人说得没错,我斗不过她,你也斗不过她,是我不甘心,最终落得如此下场。”毓太妃别过脸,像似突然幡然醒悟了过来似的,“这深宫的女人,其实都是可怜人。纵使锦衣玉食,高高在上又如何。后宫佳丽三千,费尽心机讨好了那君王,依旧是独守空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