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是在怀疑臣妾的眼光吗?”
这句话可真是安慰人呀,赵三思的担忧立马减了一半,剩下的一半还是诚惶诚恐,同初次见昌平侯他们一样,初次拜见岳父岳母般的忐忑。
翌日,赵三思就派人快马加鞭地送了顾夕照的书信去了云松道观,云松道长没有直接回信,而是过了一日,才让人送来了回信。
云松道长在信中说道,她愿意来宫中做客,但婉拒了赵三思派人去接的排场,她拿了进宫的令牌自行来宫中就好了。
如此又过了五日,赵三思才收到人进宫了的消息。
赵三思接到消息时,正与朝臣商议要紧事,耽搁不起,只好让李忠贤亲自去接了,等到事情商议完了,才匆匆往长宁宫过去。
师徒久未相见,一见面就都红了眼眶。赵三思过去时,顾夕照也刚接到人不久,两人还在庭中说着久别后的寒暄,听到身后的宫人接驾的请安声,才匆匆抹了眼泪,转身过来朝赵三思行礼。
“臣妾见过皇上。”
“贫道楚某见过皇上。”云松道长姓楚,单名一个魈字,但连顾夕照也不知她的全名。一生未嫁,年轻时,敬重她的人尊她一声道长,调戏的浪荡子都称她为楚姬。
“皇后请起,师父也快请起。”不等两人弯下腰去,赵三思一手拉住了顾夕照,另一手虚扶了楚魈一把,“师父远道而来,朕未能亲自相迎,失礼之处,还请师父见谅。”
楚魈一愣,不动声色地打量了赵三思一眼,偏头和顾夕照对视一眼,想起什么似的,忙匆匆把面纱揭了,继而才朝赵三思恭声道:“皇上客气了。”
看清了楚魈的长相时,赵三思有些愕然,她没想到年过四旬的云松道长竟然看着还如此年轻,且貌美,确实惊艳。
就如顾夕照所言,云松道长是个风华绝代的女子,即便不施粉黛,没有珠环玉佩,一头秀发同男子一样用冠子束在脑后,但往那里一站,一身由内而外的清丽优雅的气质,很难不得旁人的另眼相待。
怪不得,这位师父还学着那些年轻姑娘的作派,喜欢戴个面纱。
赵三思打量了一眼,很快就挪开了视线,走到了顾夕照身边,“师父与皇后久别重逢,定是有许多话要说,快些进殿中去细说。”
她的风华绝代,除了皇后,再也没了旁人。
经赵三思这么一说,顾夕照这才从惊喜中回过神来,赶紧敛了思绪,朝楚魈道:“瞧我一时忘乎所以……师父,快些进屋去。”
楚魈点了点头,跟在两人身后进了正殿。
从云松道观到皇城,若是快马加鞭,一天也能到,楚魈昨日出发的,今日到皇宫,恰好临近午膳时分,自是就在长宁宫用膳。
远客且又是贵客到访,赵三思为表对这个师父的尊重,自然是要御膳房紧着好东西张罗的。
赵三思在场,楚魈也不会和顾夕照说什么私事,寒暄一番,拉近了些距离,才时不时和赵三思主动搭腔两句。
用过午膳后,又说了些闲话,赵三思才被顾夕照赶着离开了。
赵三思知晓她们师徒定是有些贴心话要说,虽心里无端酸溜溜的,但还是大度地回去下午的学习了。
赵三思离开后,顾夕照也不让宫人伺候了,带着楚魈进了内殿。
“和当今皇上相比,为师倒是更欣赏你师兄的。”门一合上,楚魈就自行在榻上落了座,“却不想你就是栽在这个人身上。”
顾夕照给她倒了杯茶,神色敛了敛,“师父是不喜欢皇上吗?”
“我喜不喜欢不打紧。”小茶杯拿在手心打转,楚魈抬眸看向她,“而是你的喜欢——打不打紧。”
和师父朝夕相处这么多年,顾夕照从未看透过她,因为在她的印象里,她师父的神色到情绪都淡漠的,像眼下这样复杂的神色,她还是头一次见,“师父,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楚魈别开眼,放下了茶盏,径直转移了话题,“听闻当今皇上从前是个极不受宠的皇子,你师兄没办法了,才把江山托付到了她手里……”
“师父……”
“想来也是,像金瑶瑶这样的女人,能教出个什么好儿子出来。”
金瑶瑶就是赵三思的母妃,瑶妃。
顾夕照看着她,像仿佛没认识过她一样,“师父云游这么多年,音容笑貌未变,性子倒是变了许多。”
楚魈莞尔,依旧自顾自地说着,“你可知这位瑶妃为何会被高宗皇帝如此不喜吗?论姿色,瑶妃其实不比后宫中任何人差,但她一个江南孤女,性子野蛮,习惯了后宫那些温柔细语女人的高宗皇帝初见自然有些欢喜的。可瑶妃性子倔又好强,以为皇上带她入了宫,就会只有她一个女人,日日争风吃醋,如何斗得过后宫这些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