婵儿出去后,安静下来的殿中只剩下火盆里的银丝碳偶尔发出的细碎声音,顾夕照保持着婵儿出去后的姿势坐了许久,直到脖子有些酸了,才抬手捏了捏,起身走到窗边。
今年夏天长,冬天却来得早,十月中旬就下了雪,到了十二月,外面的白雪就没彻底融过。
厚雪压枯枝,枯枝不受重,顾夕照开窗的那一瞬间,不远处的松树枝就被压垮了一根枝,大块大块的雪猛地坠下,吓得下面走过的小宫女抱头乱窜,旁边的人笑得花枝乱颤的。
顾夕照瞧着,也不由跟着笑了起来。年少时,她也是个调皮的姑娘,带着道观里的两个小丫头爬树捉鸟,冬天顽皮地去摇晃树上的雪,落了那两个小丫头一身。
那时,她也笑得这般花枝乱颤。
年少不识愁的时候,人心很简单,于是快乐也很简单。
不像如今,人心复杂,连快乐也变成了奢望。连血脉亲情都成了利用的武器。
父亲利用她,而今她也要利用父亲了。
那剩下的陪嫁,只是她为表“她想明白了”的诚意。
毕竟,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既然忠孝难两全,那就择一而从之。
腊月二十三,气温又骤降了不少,绒雪都变成了厚厚的冰晶子,赵三思还没出长宁宫,就又灰溜溜地跑了回去,“皇后,外面太冷了,早朝歇了吧,歇了吧。”
今年冬日来得早,又比往年冷,赵三思卯时根本起不来,天天要顾夕照三催四请,每每看到小傻子那惺忪懵懂的傻样子,她又觉得皇帝这个差事也确实太累人了些,便只好想了一个办法,把早朝往后推迟了半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