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凌雪霁伸出一根手指抵在饱满小巧的下唇上,有些犹豫着说出内心的震惊,“阿茅的姐姐有可能是明威将军的家姬?!那些女子……也都是明威将军府里的人,她们的失踪和那个夫人有关系?”
曲荃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
凌雪霁深吸一口气,抬眼看了看车厢顶部的布料花纹,眼珠子转了转边呼气边摇头,“不可能,这太巧了吧,这怎么可能啊,太奇怪了!”
曲荃早就预料到她的反应,紧接着说她的最新发现,“我将这两件事情联系到一起看似牵强,实则还有一个根据。”
凌雪霁此时如同溺在沉沉浮浮的海里,曲荃抛出一根稻草,她想也不想便接道:“是什么!”
“万霞山的枯木红痕。”
曲荃看着对方越来越迷茫惊恐的神情,抬眼扬眉,绽开一个笑容,漫天星斗摇落其间。
“那天你追踪刺客而去,我在寻你的同时粗略记了下经过的每条道路,简单丈量计算一番后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京城左街区藏拙巷所在的玄泽坊,道路经纬纵横交错,又以圆弧衔接为多,俯瞰其形貌,恰好与那乱木红痕中偏左上方的那一部分巧妙重合。”
第九十六章血染杜鹃
“什、什么?!”
凌雪霁说不惊讶那定是假的,谁能料想到,当初令人浑然摸不清头绪的枯木红痕中竟然掩藏着这样的秘密。只是曲荃如此说法过于抽象,纵然她记忆惊人过目不忘,又怎能确定玄泽坊的道路与那枯木红痕的吻合并非巧合,而是有人刻意为之呢?
曲荃自然知道她心中疑惑,从袖中取出一块丝帛,那丝帛上未绣草木花卉,也未留水墨丹青,而是用朱砂凌乱的画着些笔画,与曲荃的身份完全不匹配。但凌雪霁一眼便认出,那丝帛上摹的正是万霞山那些迷离吊诡的红痕。指尖点在丝帛上轻轻划过,丝帛本身的细腻柔滑与被朱砂沾到过的粗粝硬质形成鲜明对比,曲荃将那些痕迹用语言搭构模拟出当时凌雪霁追刺客时行径的路程,让她更加清晰准确的回忆起来。
“真的是,一点儿也不差。”
凌雪霁边听边心惊,她虽然没有曲荃经年累月锻炼出来的超强记忆能力,但是毕竟当时追刺客时对玄泽坊的路段努力分析记忆过,加之自己身体力行亲身跑过一程,对于这一方面的信息还是颇为敏锐,听曲荃这么一说,脑子里顿时清晰起来,自己想明白了倒也再没什么疑云。
确如曲荃所说,乱木红痕偏左上方位的部分与玄泽坊的路段完全相符。凌雪霁拿手指在下巴上一下一下的轻刮,左上方位的部分是金陵城左街的玄泽坊,那其他三块区域又是代表了哪里呢?它们是否依照金陵城的城貌而画,还是四块并不相连的领地,又或者,根本就是几处从未有人发现过的秘密领域呢?
一瞬间仿佛置身于没有日月光辉所映照的迷踪矿洞之中,原本只是朝一个方向行进,突然间寻到了火引,凭借骤然亮起的火光发现,前方的路竟多出了十数条。知道的越多,方才晓得未知的区域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大很多。
“若非一点不差,我也不敢就这样去抓人呐。”曲荃牵了下嘴角,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今日上朝前,她待密探将打探来的事情禀报完毕,迅速理清思绪后便想即刻派人去金吾卫右街衙,她虽不同危岳雁常年在外领兵作战,却也深知兵贵神速,一旦晚一步就可能局势徒转满盘皆输,好不容易夺来的一点主动权重归敌手。可终有一点不明,致使她迟迟未敢行动。这才让金吾卫右街使朔大人安享了一日的美梦。
一般曲荃推完线索往往能自洽逻辑,她也对自己这一点颇为自信。只是常年行于悬崖孤索上,出言做事周密惯了,便容不得一丝一毫的偏差。事虽宜早不宜晚,但有时踏错一步便是万丈深渊再难回头,这种时刻还得谨慎为上。
凌雪霁被她这没来由的颓然感弄得有点莫名,想来自打嫁入尚书府,还从未见过曲荃露出这副模样的时候。但就在下一瞬间,那颓失神采的眸中复又落满星点,灿亮起来。
“妒妇shā • rén,虽不可思议难以揣度,却也在情理之中。不论是不是最后的真相,明威夫人与这桩案子定然不可剥离。”曲荃眼珠一转,笑道:“不过最后让我确定下来这桩案子与她有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嗳?是什么?”凌雪霁立刻起了兴,也不顾刚才自己把人家欺负的多惨,拉上人家的手就摇了摇。曲荃显然对她这般样子没辙,无奈扬眉,揉揉太阳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