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雪霁一时间感觉自己忘记了语言,确切的来说就是懵逼了。这种感觉像什么?就像是西席提出一个问题,她和曲荃一起陷入思考,原以为曲荃也是跟着自己一起纠结问题的答案,却没想到对方早八百年前就已经解开了问题,自己在苦思冥想答案之际,对方已经在追根溯源探寻升华后的问题本质了。
要不然人家怎么是状元呢,凌雪霁掰掰指头今年的春闱已经结束了,不知道赶不赶得上明年的武试,反正文试这辈子是没戏了,能考上个武状元倒也算配得上曲荃。
挫败归挫败,态度还是要有的,凌雪霁牵牵曲荃的袖子,“你说的人是谁呀?我认识吗?”
曲荃摇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我总觉得事情并非这么简单,判断的早了未免过于武断。不过我现在倒是确定了另一件事。”
凌雪霁突然就不想和这个人说话了,“我不想听。”
曲荃眨眨眼,笑了,“阿茅也是这里的人。”
“什么?!”凌雪霁就跟一只再一次栽入狐狸陷阱的小白兔,兴奋的抬起小脸,“为什么!”
曲荃这次没有逗她,一五一十的与她说了,“你想,我们所见的石宫已经被处理完毕,那么一座处理完毕的罪窟为何被我们轻易闯入呢?”言及此,曲荃和凌雪霁不约而同的想到了推他们入井的那只黑手,“当然我想以庞瑞那个脑子是不明白其中道道的,他只不过是想趁机让我们遭殃罢了。”
凌雪霁撇撇嘴,“等我出去了看我不打的他满地找牙!”
“噗嗤。”曲荃掩唇笑着继续道:“所以我想,这座石宫原本是被封死的,但是进入的入口却被阿茅打开了。而阿茅也同样遭到了此案主谋的追杀,金吾卫右街衙是一个躲避追杀的好地方。”
“可是知道了这个又没用,我们还是搞不懂凶手干什么杀那些姑娘啊!”凌雪霁边说边站起身,绕到门边愤愤一踹,木轮推车咕噜噜的滑到对面,和囚房的铁杆发出巨大的碰撞声。
曲荃神情为之一震,推车?这里要推车做什么?
第一百零九章孽鬼石宫
曲荃和凌雪霁相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神里读出了同样的情绪。
曲荃按住太阳穴,秉着呼吸,像是在确定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你还记得我们刚才过来的顺序是什么么?”
“记得呀。”凌雪霁掰起手指:“藏尸房、炼药房、药房和手术室、浴池和囚房。”
“倒过来呢?”曲荃待她说完旋即接上,“从囚房开始,顺序又是什么?”
凌雪霁抬眼转了转,毫不费工夫道:“囚房、浴池、药房和手术室、炼药房、藏尸房……”顺序一变,脑中原本混沌的线路打乱重组,有什么东西瞬间清晰起来,她睁大眼睛冲口欲出却被曲荃更高一倍的声音再次截口。
“如果将炼药房,换做‘庖屋’——”曲荃抓住凌雪霁的手臂,微微颤抖的力道暴露了她强行压抑住的激动,一字一字,缓而极重的说道:“顺序又是什么样的?”
凌雪霁突然笑了,“那就要换一种说法了。”
整座石宫几乎没有什么岔路,一通到底,这推车无非是连接所有点的一个工具罢了。同样的道路,人能行走,可是被当做牲口的人呢?
不是什么祭祀,也不是什么妒杀,满橱柜的药香也掩不去浓重到化不开的血腥气,药炉药室却依然冠冕堂皇的设立在此地,拿人试药?不,这根本就是在拿人入药!
“关押、清洗、割肉、烹煮,“凌雪霁说到这里顿了顿,显然这案件的真相明细成语言文字宣之于口时,那种诡异的,如同流淌着腐烂腥臭血液的暗流在唇齿之间浮荡,令她给予作呕,“弃尸……真没想到,居然会有人残忍到这种地步……居然是在……吃人。”
许多积攒已久的疑惑,一桩桩一件件看似离奇没有根据的事情,都在脑中排列重组!三年前废坊离奇大火、万霞山乱木红痕右上方的路线、比寻常井口大两倍的枯井、修建精密的地下石室……
井底无风,却十分阴寒,也不知是地面上的阳光无法到达,还是因为此地恚怨成海,势要淹没这座啖其血噬其肉的孽鬼石宫。曲荃看着凌雪霁的模样,知她一时接受不了这种事实,正要出言安慰,却听对方发出和年龄颇不相符的太息。
“天……天啊…曲荃,我真的没想到,你说的竟然是真的!”
曲荃听到后半句一时摸不着头脑,“啊?我说了啥?”她刚刚好像什么都没说吧啊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