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自家夫人兴致不高,绿沉只好继续劝道:“夫人也无需太过勉强自己,这类宴席虽然确实是为了官员家眷之间结交关系,但是席间供品的香料确实有独到之处。”
“绿沉。”
“绿沉在。”
“你百般劝说我赴宴,究竟为何?”凌秋泛微微眯起眼睛,两汪秋水肉眼可见凝结冰晶。
这丫头从前最知分寸,自己还未表达出自己的意愿,怎的这丫鬟就这般苦口婆心劝说自己,事有反常必为妖,凌秋泛自小待人隔着一层,也难怪她不会这么想。即便绿沉半年来伺候她十分尽心,事情到了这里,她也不会因此而轻易听从劝解,只要有疑惑,没有不弄清楚稀里糊涂就被人吊着走的道理。或许是自己多心,但是多心也好过糊涂,这是凌秋泛一贯以来的准则,加之危岳雁现在不在府中,她更是一举一动都得多加小心,自己本就帮不上什么忙,更是不能给危岳雁惹出乱子。
绿沉倒也不惧,只屈了屈膝,叹道:“夫人,绿沉只是觉得近日将军不在,夫人在家中郁郁寡欢,这才想着寻些乐子来给夫人解闷。但是夫人眼界高,我们这些人寻来的东西定然不及将军为夫人寻来的合心意,寻不来合适的反叫夫人不悦。这回这个品香宴啊是极负盛名的,我们私底下都讨论了下,觉得夫人应该会喜欢,这才多番劝说夫人赴宴。”
末了,她又道:“没顾及到夫人向来讨厌这些宴饮应酬,是我们疏忽了。万望夫人莫要不悦,我们以后不提便是。”
凌秋泛心里头叹了口气,绿沉确实颇识进退,这番话说出来,自己若是不去反倒拂了她们的心意,倒是自己的不是了。她本就最近心思烦乱,有些头疼的抚住额头坐回绣架前,“我赴宴就是了,难为你们一片心意。”
绿沉嘻嘻笑了起来,“是夫人心疼我们~”
凌秋泛浅浅笑了下,捻起绣花针欲继续刺去,绿沉来到她身后用手轻轻扶住她的肩膀,“夫人绣了一天,想必有些劳累,绿沉帮夫人摁摁肩吧。”
凌秋泛应了,舒适适中的力道在她肩颈处蔓延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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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香宴几时散?”凌秋泛坐上马车前问了下送到外头的绿沉,湛金此行负责凌秋泛的安危,所以绿沉则被留在了将军府中。
“一般来说日落前就散了,金陵城的女眷要赶在闭坊前回来,所以大家都会归的比较早,没有特别规定时间。夫人若是疲了或是觉得无趣,提前回来也是可以的。”绿沉回复道。
凌秋泛点点头,心道这倒是妥帖,又嘱咐道:“我听闻江都那边有些特色点心,金陵城的味道不正宗。此番去了我多带些回来,届时你帮我安排人送去刑部尚书的府邸。”
绿沉一听就了然,“夫人这是要给妹妹送去吗?绿沉晓得了~”
湛金也在一旁感慨,“夫人与曲夫人当真姐妹情深。”
凌秋泛笑着摇摇头,“不过是先时见面她与我提到过,这次去正好顺路给她带来,省得她下次又馋。”想起凌雪霁当时嘟着嘴整个人依在她怀里埋怨这里的点心都没吴郡做的甘醇细腻,又没法跑去江都吃点心的委屈模样,凌秋泛只得笑着叹气。
马车一路驶出金陵城,繁华热闹的街道转眼成了稻田青山,凌秋泛好奇的拉开车厢窗帘看,茂密绿林间已现金黄,农夫们在田间辛勤耕作想来不久后便能五谷丰登,收获一季的辛劳成果。她从小生长在吴郡,即便是出门也只是从一个华丽的地方转移到另一个华丽的地方,几时见过这天地为席被的广阔,从吴郡嫁来金陵的路上,也是盖着红盖头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的捧着苹果坐在轿子里,就算是快憋死她也不会逾矩掀开盖头透气。
眼看着日光如箭簇破开云层,万束金光洒向稻田旁的湖泊,肥硕的鱼偶尔跃上湖面,将背稻草的农夫在湖面的倒影碎成千万片,凌秋泛觉得这一回出来倒是来对了。桌上磁铁吸附的茶盏里沁出丝丝缕缕的茶香,衬着天青水碧如画美景,果真令人心旷神怡。
凌秋泛在车厢里闭目养神了一会,耳中渐有人声传来,逐而变大变杂,想必是快到江都城了,因为人声较多又不是像刚才那样在人烟稀少的山道上,凌秋泛微微撩开一侧的车帘,不敢露多只留出一丝缝隙够自己往外瞧的。
“夫人,我们快到江都城了。”湛金身子探进来挤开车帘,见凌秋泛正好奇打量外头,解释道:“这里是城郊的茶摊,江都人爱喝茶,即便是茶摊的茶水也香的很,许多来游玩的或是赶集的人进城前会在这里先歇歇脚,咱现在时候尚早,夫人要不要来两碗清茶喝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