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岳雁行至城门下正值南疆领军绞落人头滞留之际,她无暇多思一夹马腹笔直冲着那两把沾满血渍的虎齿戟奔去,南疆领军早已杀红了眼,虽未料到危岳雁竟会如此不管不顾直冲而来,嘴角已经兴奋的扯开一抹狞笑,虎齿戟大张静候猎物送上门来。逼到近前的危岳雁并没有拿长/枪去扎,反而脚下用力一蹬迎着虎齿戟一跃而起——
“雁子!”秦广漠扭头看到的正是这一幕,急的大吼出声也不顾手臂上被人剌出一道大口,抖落缰绳就踩着地上的尸体一路疾奔而去。
厮杀声又起一波,漫天霞光在陇息城下一片血海的衬托下竟显黯淡无光。
南疆领军狞笑着看向被他架在两柄虎齿戟上的危岳雁,发出嘲讽:“男人尚且挨不过我这虎齿戟,危将军一副女人骨,叫我心疼啊。”
言落,持虎齿戟的双臂骤然施力,被顶起的布料上清晰可见虬结肌肉,危岳雁腰间被一股强大的迫力压制住动弹不得,长/枪横于手中却由于距离太近施展不开,电光火石之际只听一声脆响!那南疆领军只觉双臂一沉,胸口一凉,下意识去绞虎齿戟的那一刻才发现自己的双臂早已不知去向,鲜血从断臂处喷/射而出,身体下坠的前一刻听见有人在他残留的话语。
“你是不是以为,这样就算擒住我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帝京风雨
一人御马而至,扬起的铁蹄踏碎南疆领军的胸膛下的壁垒,将那团失去肋骨保护的绵软血肉碾入陇息城下泥土中。
“南疆主将已死,尔等还不束手就擒?!”
秦广漠收缰回马声若洪钟,仿佛将这个陇息城都震了一震。喊出话来的同时迅速抽出背后羽箭搭在弓弦上,果决的满弦射/出。三支羽箭追着那抹抓住悬臂绳索飞速向城墙攀登的身影而去。在箭矢稳准刺入敌人胸口的一瞬间,危岳雁也一个利落翻身上了城墙。
城墙上的布防本就薄弱,危岳雁一上来就如同豺狼闯入农家后院,一群身披甲胄的南疆兵跟农家家禽似惊慌无措,不过他们也还算比家禽强上几分,危急关头还知道摆出个阵来将危岳雁团团围住。无人操纵的悬臂末端束缚的两名副将果断割掉自己身上的绳索落回地面,抢来马匹奋力冲杀。危岳雁懒得顾及他们,丢掉两截被她拦腰劈断的枪杆,抽出腰间缠绕的软剑握在手中。方才被虎齿戟绞住千钧一发之际正是她当机立断一掌劈断长/枪,分握两手翻腕运气干脆利落的断了对方一双手臂。
在大夏边境的战场上,无人不曾听闻危岳雁之名,即便他们拥有一道城墙,对上危岳雁,也只能说仅仅有一道堆砌整齐的土石头罢了。危岳雁一手捻住剑尖往手腕上缠了两圈,目光扫向身遭将自己围的水泄不通的南疆士兵时竟然还带着几分不合时宜的闲适。
厮杀时飞溅上面颜的血珠缓缓下滑,浸润在干涸的唇瓣上仿若点了一抹上好的朱砂,然而这抹绝艳的丹色泛着淡而刺鼻的腥味,像极了她唇角牵起的弧度,矜持却邪佞,恣肆且骄狂。
滟滟红莲从地狱尽头绽放一路蔓延至人间,血色从滚烫的腔膛中迸/射而出溅上赤红的披风瞬间消失,只留下斑斑点点的深痕。残阳如血遍染尸骸,硝烟燃尽的城头终于结束一场苦等三月之久的战斗。
亦或说,是一场单方面的杀戮。
南疆剩下来的两员副将倒也算是人物,领着一批残兵拼死杀开一条血路冲出桎梏往南疆主城方向逃去。扬子溯领兵就要追击被危岳雁拦下。
“穷寇莫追。”危岳雁吹了口哨子,砯岩驹欢快的嘶鸣一声,“哒哒哒”的跑到危岳雁跟前。
“将军,敌军双副将皆在,若不追击与放虎归山何异?”扬子溯明显有些不满,提着缰绳上前两步。
“是啊将军。”扬子溯身边的一员亲兵附和,“城外全是荒野,敌军根本无法设伏,我们何不乘胜追击!”
危岳雁摸了摸砯岩驹的马鬃,“双副将皆在又如何?还不是一群乌合之众。围城三月粮殆食少,士气日久低迷,且又战了一日死伤惨重,将士们俱已疲乏,这种状态追击下去,还未将敌人一鼓擒之,自己就被绝地反杀了。”
“不错,敌军已经走投无路,若是再追势必会绝地反击。何况我们此行以收复失地为紧要,城中百姓尚待安抚,无需浪费兵力。”秦广漠在一旁出声,终于把这股子想要乘胜追击的风势摁了下去。
所谓匪过如梳,兵过如篦,官过如剃。然危岳雁治下极严,几乎没有出过任何欺压百姓的情况,唯一一次出事,是金陵城某个大人物家安排在军营里上战场镀金的小公子,在一座边陲小镇里头强占了个民女的清白身子。被危岳雁当场削了命根子以后,就再也没出过任何有违军纪的陋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