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主将是个严谨的,不似之前那位嚣张到不可一世。兵临城下之际,身边的将领仍同他说着先前与危岳雁相较的战况。
“久闻那危将军擅长守城,我只以为那是妇人无胆,想不到竟是如此骁勇。”
“不错,将军此次定不能重蹈覆辙。”
二人如此如此这般这般言了几句,便依照既定之计抬巨木攻城。一场攻城守城间的博弈就此展开。只是这一次攻城明显比上一次攻城来的轻松不少,不到半个时辰,城门便有松动的痕迹,城墙上一时人头攒动,南疆兵士纷纷抬头望去,却都瞠目结舌惊在原地!只见那城墙上坐镇之人,竟是本该去拦截驰援的——
秦广漠?!
一股凉意从脚底爬升而起,被震在原地回不过神的南疆主将脸上明晃晃写着三个大字:中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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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疆至陇息城的必经之路上,大股兵力正在风沙漫天的古木枯杨间缓缓行进。
危岳雁心中估算了下,从南城门出发至此已有半日,陇息城如今粮草充足,且占据城墙防御极高,易守难攻即便兵力不多也足以抵御南疆军的攻击。而之所以将扬子溯带在身边则是因为在她眼中城池远比自己的性命要重要的多。像扬子溯这种不定时的炸药包当然是要待在自己身边,随时随地监控在眼皮子底下才能放心。
而之所以违反她一惯作风,将守城的重任交给秦广漠,自己则带兵前去拦截南疆驰援,危岳雁望着远处天际冷冷笑着。
她藏了一个将近十年的秘密,这个秘密即将迎来它的归宿。是公之于天下,还是随她一同逝去,便要看命运给她怎样的结局。
又行了一日后,他们已经接近目的地塔斯慕山丘,在山丘附近驻营安顿下来之后,暮色已经褪去,漫天星子悄然爬上天穹。南疆的星空比大夏晴朗许多,很多将士都捧着干粮出来躺在营地里看天空。危岳雁却没有这份闲心,她坐在主帐的沙盘前,明明已经推演了无数次,却仍旧平复不了内心的不安。
没来由的不安,这样诡异的情绪上一次出现,是她父兄进入南疆瘴气林的前夜。
到了半夜,危岳雁勉强萌生了一丝睡意时,营帐外头暴起厮杀之声。果然,来了么!
她夜不解衣省掉了一大把时间,背上悬挂的弓箭,将床上的配剑别在腰间,从兵器架上取来长/枪挑开帐帘迎面而来的是扬子溯蓄满杀意一枪。
她此次带扬子溯出来,就是笃定扬子溯会在她与南疆军樊遒鸢作战的前夜对她发难。因为扬子溯有异心这件事只有她和秦广漠以及其他几个亲信知道,并不是所有的将士都清楚此事。如果由她先行镇压,将士们敌我难分折损兵力内耗太重,倒不如养精蓄锐等扬子溯先行发起叛乱。
当夜扬子溯丝毫没有令她失望,带着自己一百多名死士齐齐杀向危岳雁所在的主帐。此时已经与危岳雁的亲兵以及闻讯而来的将士们厮杀在了一处。
见扬子溯一枪刺来危岳雁眼皮都没动一下,信手一架一拨顺势攻其枪/头下垂直攻扬子溯的脚踝。扬子溯不避不闪任她攻刺,手上抡起长/枪朝危岳雁左肩伤处扎去,危岳雁没料到他这么刚硬,手势一虚连忙避闪,耳畔风声疾掠危岳雁心叫不好,好字音未落地边听耳边破风一记两柄长/枪自她身后贯穿入左肩伤处。
危岳雁忙向前退,反手抽剑结果了那俩偷袭的死士性命,长枪带出的鲜血溅上牙白的帐帘,危岳雁疼的咬碎一口白牙。
第一百七十七章初见重逢
扬子溯得此喘息之机却不为保命后退,反而挺身出/枪,危岳雁旧伤新发且刚斩杀二贼于枪下,神思电转奈何身体拖慢了一拍只这一瞬就被扬子溯寻了机会在右肩开出新口子来!曾经用药物强行压制下去的毒素在经脉间试探,似乎又有抬头的征兆,扬子溯枪/柄重重施力危岳雁钝痛难支,浑身各处关节绷的死紧,几乎都能听见血液在额角的筋管间的横冲直撞。
“将军!”
数十个亲卫立即冲开厮杀朝危岳雁处聚拢过来,纷纷冲扬子溯发难,危岳雁的压力暂缓可也没轻松多久,扬子溯带领的死士又直冲危岳雁逼来。
浓云蔽日,金铁齐鸣,不知谁挑落军帐外高架的火把,掉在尘土砂砾中几簇零星火苗垂死挣扎般跳了跳终于归于黑暗。一场隐没于夜色中的厮杀彻底绽放,风声划过耳际溅开温热的猩红,仅在云幕稍稍挪开泄出几道迷蒙月色时方能显露几道冷月映在枪/尖刀脊的寒光,如在暗海间随浪涛起伏的巨鲨,光影明灭间带走一条条鲜活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