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你怎么突然来金陵啦!”
“我听闻陇息战胜的消息,担心你良人要出事,便赶过来了,”从吴郡到帝京的路程同南疆到帝京的路差不多,所以危岳雁她们归京次日,凌江便也到了帝京,恰逢除夕夜。
“啊爹爹你怎么知道曲荃要出事,你真是神仙呀!”凌雪霁蓦地睁大眼睛,更加确信这个未卜先知的老爹曾经当过丞相了。
凌江摇摇头,“曲尚书以平危岳将军乱的名义调兵南征,又同危将军一道凯旋归来。这前因后果矛盾重重,自然是要出事。”
“那爹爹,你怎么一来就来了我这里,不去姐姐那呀?”凌雪霁吸吸鼻子,“曲荃被抓了,家里不安全了。”
凌江对此却不认同,“危将军反叛之名澄清太快,又被连升至从一品大将,皇家意在捧杀。看似平步青云实则行不了几步便要落下万丈深渊。相比之下,你夫君已经出了事,你这反而落得安全。”
凌雪霁:“……”
凌雪霁:“爹爹,有你这么讲话的吗?”
曲老太君对此倒是哈哈一笑,“凌相分析的即是,荃儿入狱,我们这倒是暂且不会成为众矢之的了。”
远在夏台刑狱司牢狱中的曲大人突然打了个寒颤。
“嘶……”曲荃将自己往草垛里缩了缩,“怎么突然这么冷。”
***
凌江想让凌雪霁回到自己座位上去,却被凌雪霁接连拒绝,他对自己的小女儿向来没有办法。“唉,让老太君看笑话了。小女自幼娇生惯养,这段时间若是对老太君有所不敬,还请见谅哇。”
曲老太君并不介意,反赞道:“你可是养了个好女儿啊,雪霁聪明伶俐,家里上上下下都很喜欢她。荃儿常常在外办案不着家,多亏了雪霁陪着,我老婆子才不至于太无趣。”
凌江颇有些感触的叹了口气,看向曲老太君的目光有些微闪烁,似是在说一件有些惭愧的事,“若是当初知道霁儿要嫁的,是酬志吾友的孩子,我定是……唉。”
“爹爹你说什么呢!”凌雪霁不满的嘟了嘟嘴,“当初要嫁给曲荃的是姐姐,你还千叮咛万嘱咐,不让姐姐干涉朝廷里的事情,你都忘啦!”
凌江:“大过年的爹爹不想揍你,给你一次机会重新说。”
凌雪霁计谋得逞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多亏天公作媒,月老牵线,才能让我和曲荃有情人终成眷属呀~”
凌江扶额无奈,曲老太君笑着将话题扭转回来:“也难怪凌相不知,从前老爷在的时候,就将我们一干女眷保护的严实,若有女眷想要从军者,亦要做男儿打扮。别说是凌相,就连当时其他与老爷交好的故友,也有从未见过我们的。再者酬志是上门女婿,荃儿也随曲姓,与世俗伦常稍有区别。联想不到一处也是自然。”
言及此她垂下眼睑,苍老的手指轻轻摸上左腕戴着的一枚玉镯,那是曲老将军留给她唯一一样现存的东西。“也正是因此,曲家出事后,我与荃儿方得保全性命。”
凌江搭在扶手上的手掌一瞬紧握成全,“曲老将军忠君报国,酬志亦是有将帅之才,偏偏妖妃误国,奸臣当道。”
“爹爹,”凌雪霁的神色终于认真起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凌江叹口气道:“那都是璟昶十五年的事了。”
今日是御隆五年的最后一天,当初御隆帝御驾亲征,为求太平改国号为御隆,凌江口中的璟昶十五年细数下来便是十八年前。
十八年前,七年动荡未起,御隆帝灭姜国,强占姜国公主露沾裳为妃,宠极一时。朝廷内部麋沸蚁聚,右相凌江不能忍受淑妃借皇后之手干涉内政,左相在皇后庇佑下兴风作浪,自请辞去,安于吴郡当一名小小太守。
虽然远在江南,心系朝局忧国忧民的凌江仍旧维持着朝中暗线,随时获取关于朝政的信息。
璟昶二十五年,淑妃乱政。此时的御隆帝已无暇顾及,因此时大夏与邻国间征战不断,四面受敌。
璟昶二十六年,七年动荡爆发。大夏内忧外患,根基被蚁虫疯狂啃噬,陷入风雨飘摇之中。
璟昶二十七年,曲家女婿李酬志经曲老将军大力引荐,随当时的骠骑将军披甲上阵。却因骠骑将军坚持死守错过战机,又于资源耗尽之时三次换将士气尽散,李酬志临危受命为时已晚,领四万将士战至血尽,殷血染襄江。
还未从挚友战死的悲痛中缓和的凌江继又收到曲家噩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