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雪霁收拾完餐具,将食盒的盖子盖了,心满意足的转过头来,“曲荃你明天想吃什么呀?我让人给你做!”
曲荃红光满面的回复,“你爱吃什么就做什么吧,我不怎么挑食。”来吧,让你最爱的甜酥糕点一起向我进攻吧!左右已经胖成这样了……曲荃幽怨的想着。
然而凌雪霁却丝毫不觉,一把抱住曲荃开心的揉捏了起来,曲荃就心如死灰的任她捏。直到这位小姑奶奶终于想起今天的正事。
“对了曲荃,老太君让我来和你说个事!”
曲荃警觉,“什么事?”
“你不用这么小心。”凌雪霁示意她不必压低声音,“朔大哥带了些酒菜,正和今日轮班的狱卒聚在一桌吃酒,还领了些金吾卫右街衙的小哥哥来守着,咱们还有些时间。”
准备的如此周详,定然不是凌雪霁一人能做到的,而且朔石斛和自己的外祖母也参与进来,能让夏台如此配合想必危岳雁那头,容起霜戈也出了点力,而花这么大功夫要让自己知道并参与进来的……曲荃眉心一跳,“朝中有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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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容珂一惯浅眠,今夜被风雨声扰的心乱,睡足了两轮混沌消弭清醒过来,这一清醒便是十足的清醒。几乎是睁眼看到眼前人的同时余光就扫向绣架,在看到绣架上蒙着的绢帕时一颗惊惶不已的心才逐渐安定下来。
安乐顺着母后的目光也跟着注意到了绣架,一脸疑惑的询问:“母后怎么了?”
常容珂重新又闭上眼睛,“无事,夜半雨寒,恐丝线受潮罢了。”
安乐抿嘴笑答:“母后多虑了,宫里头用的丝线经由沸水煮过,固色的很。”
二人随口转了几言,渐渐把话头绕开了。安乐呼出口气,幸亏母后不时常光临她的寝宫,不然一定会认出绣架上罩盖的那方绢帕是公主殿之物。
寒霜凄雨,这一夜注定不会好过。安乐是受召而来,虽然来时常容珂正在沉眠,但这并不代表她传安乐过来的目的也会随逝去的梦境一并消散。
“母后!”安乐豁然起身,一双杏眼撑开,里头闪烁着惊惧,“曲大人已经成亲,况且当年您并不赞成我下适她为妻。为何这段时日您屡次让我前去同她接触?”
她听说皇后炖了一锅补汤要求她送去夏台时太过惊讶以至于忘了自己还在母后的凤殿,她这一放声,指不定被外头多少宫娥听去,饶是常后这里的宫娥格外守规矩,也免不了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竭力定了定心神又道:“母后,儿臣对曲尚书的爱慕之心已死,请母后往后不要再提起类似的事情了。儿臣是个女儿家,又身在皇室,如此行事未免有失身份。”
说罢便去替常容珂整理枕垫,常容珂一边顺着安乐的动作支起身子,一边又挑眉打量着自己的小女儿,她入宫数年只诞下三个女儿,虽都是女儿却性格迥异。长仪寡言清冷,独居多年,昭仁嚣张跋扈,无法无天,安乐温柔敏感,心细如尘。
知女莫若母,常容珂知道自己的女儿们虽然各有不同,但是腹中算计却是遗传了她们的父母。长仪不理宫中事,对亡女菀陵的教导也不多,但宫中无一人一事逃得过她的眼睛;昭仁看似刁蛮横行,玩弄权术算计人心却不逊朝中老臣;安乐与世无争,处处谦柔,却能把一切事端化于无形。
正如今日,她明显看出了自己的意图。
常容珂思及此,轻勾唇瓣,笑的意味深长,“那你说,如果是皇家赐汤,那位尚书夫人会不会喝?”
安乐一瞬间入坠冰窖。
她怎会不知常容珂的意图?
曲荃下狱,却无足以杀头的罪名,过不了多久就又会回到朝堂上蹦跶。曲荃的耐心、隐忍力以及手段都强的令人发指,只要她想,哪怕是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终有一日会将她的仇人手刃刀下。
曲荃一日不死,常容珂就一日不得安枕。
她的母后是想借她的手铲除劲敌。
这汤里有什么成分她不清楚,但一定足以致命。如果是皇家赐汤,曲荃巧舌如簧有的是不喝的办法,但如果换做凌雪霁,安乐不敢继续往下想。
安乐后悔起来,想来曲荃和凌雪霁今日困局皆是她一人所导,即便无心也委实害苦了她们。若非她一厢情愿恋慕曲荃,若非她三天两头将精巧玩意送入尚书府凌雪霁手中,也不会被常容珂抓住把柄。
常容珂看着自己的小女儿一张脸红了又白白了又青,好整以暇的唤来宫娥,“三公主陪我一夜有些发了,你们将她送回宫中,服侍她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