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愣,眼里瞬间盈满了泪水,却仍是强笑着道:“我相信你。”
我一时心酸不已。她明白,我们如今处境危险,若想脱身怕是难了。她自然也明白,我所说的话,极有可能是实现不了的。
思棋和念灵不知何时回到了我们身边。我紧紧握着谭青的手,舍不得松开,生怕这一松开便再也碰不到了。
“你们保护好她,”我对思棋和念灵道,“若有什么事,一定要带她平安离开!”
念灵红了眼,点了点头。思棋却哑着嗓子,道:“你,你也要回来。我们一起回钟山天宫,少了谁,钟山天宫都不会是从前的样子了。”
我强挤出一个笑容,道:“我尽力。”说着,我抬眼望向了敖蔚的方向,神情又凝重了几分。
“我去去就回。”我道。
说着,我恋恋不舍地松开了谭青的手。她似乎也舍不得放开我,竟不自觉地虚抓了一把,可终究是什么都没能碰到。我一跃而起,又变出一根红羽来化为屏障,将她们三人护住,这才向天帝和妖皇所立的云端上飞去。
妖兵天将还想上前阻拦,可经历方才那一乱,再重整军队明显需要时间。如今的他们不过是一团散沙,我轻而易举地便飞到了那云端前。只见天帝的手里紧紧拽着一根绳索,而绳索的另一端就缠在敖蔚的手上。
“放了她,”我冷冷说着,手上暗暗运力,“不然,休怪我不留情面。”
“难道放了九公主,上神便会留情面了么?”天帝微笑着反问,又狠狠拽了一下那根绳索,敖蔚的脸上登时显出痛楚的神色来。她紧抿着嘴唇,不让自己痛呼出声。
“休要执迷不悟!”我道。
“执迷不悟?呵,五万年前,天地间秩序混乱,人神妖混居。本座创立天庭,立下规范,这才使天地重回于宁静。本座,才是这天地间最伟大的神,”天帝努力保持着微笑,“凭什么,本座要臣服于他人?还是几个只顾自身情爱,全然不顾天地秩序之人!”
我一时微怔,一旁的妖皇却趁机偷袭,一掌向我打了过来。我没有防备,右臂便被狠狠击中。
妖皇和天帝,都是五万年前拼来了如今的地位。若他二人联手,加上承元,全力以赴,再有千万将士围攻,如今灵力渐弱的我还真不一定能应付得来。
想着,我不禁出了一身冷汗,却仍强装镇定。此时此刻,唯有先发制人,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可敖蔚还在他们手里……
“妖皇,你心里清楚,东海九公主决不能落入天帝手中,”强攻不成,唯有智取,我如今唯有挑拨离间,才可能搏得一线生机,“你就这样放心与你不和几万年的天帝吗?”
妖皇有些犹豫,却听天帝笑道:“上神真是好口才。可如今,我们胜券在握,你如此挑拨离间,不过是徒劳罢了。”
“羽徵,”敖蔚忽然开了口,这是她今日见了我时说的第一句话,她只是笑着,仿佛解脱了一般,那样的淡然而轻松,“别管我。”
“九公主,”我忙道,“我不会丢下你的,你是我的朋友!”
她眼眶微红,却只是笑着,道了一句:“对不起,没征得你的同意,便擅自做主,保全了妖神的魂魄。”
我听了,一时心酸。妖神对她做过多少恶劣的事,而她却为了我,竟然一次又一次地回护妖神!那本是她恨之入骨的人!
后来我才知道,千年之前,在妖界,我怒杀妖神。在我的魂魄将散未散之时,离封印妖神之处不远的敖蔚当机立断,将妖神将散的魂魄尽数化进了她自己的身体里,又偷用禁术把那些东西全部封在了自己体内。妖神魂魄会侵蚀她的意识,她不得已,又怕被人知道,只好假做镇守仙山,将自己长久地囚于那里,用仙山灵力来制衡体内的力量,偶尔才出来那么一两次。同时,她自己的身体也在抗衡着,可妖神的力量岂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因此,不过一千年,她的身体便已撑不住了。
那日谭青十八岁生辰,敖蔚化出真身来,尽是疲态,看起来虚弱至极。我当时注意到了,却并未在意。却不想,一切竟是因我之故。
她坚持了一千年都没被同化、没被控制,这是如何的辛苦!单纯的可怜,傻的可悲,却又是那样热烈而真挚……世间,怕是只此一人了吧。
“上神,”天帝看似威严地说着,“你心里清楚,我们的目标只是你。你若肯降,九公主定会安然无恙地回到东海。不止九公主,还有转世了的钟山之神,都会安然无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