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是糊涂,人又不是我们杀的,是她自己得了天花暴毙的。”
“可是,这明明……”
“你别忘了,老爷送来的这人再金贵,也比不上府上来做客的那位凤小姐,若是让那位不小心染了天花,这事你担得起吗?记住了,她是得的天花。”
……
“三郎,不要杀她,我求你了,这小姐平日待我很好,求你不要杀她。”
“妇人之仁……”
“你把她送走,远远地送走,随便留在哪个村子里。”
“行行行。我把她送走。”
……
“水,水,水……”
“这荒郊野岭,反正是死路一条,喝不喝都是个死。你也不要怪我残忍,谁叫你不讨大小姐的喜欢,偏偏又赶在那位公主来府上做客时得了这天花……”
随着脑海里浮现的画面愈多,小姑娘的头也疼得越发厉害起来,她使劲晃了晃头,这一番疼痛折腾地她也忘了害怕,抱着头就在地上打滚。
另一边,阿宝听到动静,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果子,远远地看小姑娘在地上打滚,以为她是被毒蛇咬到了,当即就吓哭了,一边朝外哭着喊顾辞,一边往小姑娘身边跑。
“娇娇姐姐,你、你怎么了?”
娇娇根本听不到他的话,满脑子的凌乱情景,挤的她的脑袋仿佛就要爆炸了,阿宝一碰到她,就被她踢了一脚。
“姐、姐,姐姐……”阿宝又惊又怕,哭得直岔气。
顾辞在外面隐约听到了点声音,但又听不真切,放下锄头侧耳往这边听了听,叫了两声,没听见两个小的搭腔,立马把手中的锄头一扔,飞奔着跑了过去。
那小路间的石头上哪里还有两个人的身影,就这一吓,身上瞬间出了一身冷汗,这片林子宽,她也不敢随意往里边跑,一面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一面屏息静气地去听哭喊声到底是从哪边传来的。
可越是急,脑海里就越容易胡思乱想,从林子里传出的哭喊声仿佛是从四面八方涌来,顾辞急的跟无头苍蝇似的,在原地转了两圈,抱着头逼自己静下心来,最后才踩准一个方向往里面跑。
看到在地上抱着头痛苦打滚的小姑娘,顾辞的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声音都破了音,“娇娇,阿宝……”
听到她的声音,阿宝仿佛才找到了主心骨,可这会他早已哭岔了气,半天才发出声音,“姐、姐,娇……娇娇姐姐她……”
顾辞哪里还有耐心听他说,跑过去就抱起了地上的小姑娘,也不顾她的挣扎,将她紧紧抱着,声音里也带上了哭腔,“娇娇,不怕不怕,是姐姐,是姐姐……”
小姑娘浑身都是枯树叶,头发也是乱七八糟的,脸上汗水和泪水交错,不知道在地上碰到了什么脏东西,糊地根本就没法看。
顾辞所有的心疼和自醒来就压在心底的惶恐在这一刻全部都爆发了出来,边哭边给她擦脸,“不怕了不怕了,娇娇,姐姐在这里,在这里……”
她一哭,阿宝也抱着她的腿哭,“都……怪我,都怪我……”
顾辞这会没心神注意他,小姑娘的唇色发青,整个人犹如困兽一样,顾辞怎么安抚都没用,平日软塌塌的人这会力气也大,在她怀里死命挣扎,顾辞抱不住,只好咬牙先在她后颈拍了一掌,看到小姑娘昏睡过去了,才急急忙忙抱着人往外走,阿宝也赶紧边哭边跟上。
顾辞也顾不得路上的人见到这副场景会怎么说,抱着人就急急往外跑。好在阿宝不用她多担心,也赶紧跟上,连摆在石头上的水壶都不要了。
一路上都有好事者问是怎么一回事,顾辞都没搭腔,只是抱着人往顾大夫家走。
“这是怎么了?”六婶正和一行人从小河边洗衣服回来,看到她抱着人一路往前奔,拉住跟在后头的阿宝就问。
阿宝满心满眼都是自家娇娇姐姐,根本不愿说话,挣开她,就想往前跑。
六婶一时不备,被他挣地一屁股摔在了地上,在一群妇人面前,让她觉得十分丢脸,也来了脾气,“阿宝,你今儿是怎么了,婶子问你话也不搭……”
一些嘴碎的妇人也是看笑话不嫌事大,不阴不阳地道:“这有娘生没娘养的孩子就是这样,到底差了些,老六媳妇,你别……”
“大姐儿抱着人跑得这么急,肯定是出什么事儿了,你们还一个劲儿地说风凉话。”肖氏和六婶不合,今儿在小河边碰到了,自觉在最下游洗,回来也是走在最后头,此刻听那嘴碎妇人的话,也是动了气,上前看向六婶,“平日你和大姐儿交好,难不成还不知她的性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