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可冤枉我了,我不过是实话实说。”杨氏心思活,说话俏,配合地躲了躲,继续朝顾辞挤眉弄眼道:“你大舅母不只是教子有方,这选媳妇的眼光也是顶顶厉害的,我那三个侄媳妇都是你大舅母亲自挑选的,啧啧,一个比一个能干出挑。大姐儿啊,将来阿宝到了说亲的年纪,可别忘了让你大舅母来给你长长眼。”
说起挑选媳妇这事,贺氏还是颇有几分心得的,“教子有方我不敢说,但这选媳妇的眼光,我倒是有几分眼力见的。”
顾辞瞧着气氛又轻松了起来,也是松了口气,摸了摸阿宝的头,正欲搭腔,自家憨弟弟皱着小眉头开了口,“阿宝还小了。夫子说,儿女情长最是分心的事,凡是成大事者,必是先享孤独。”
阿宝说得一板一眼的,小脸绷得十分严肃,在坐的几人听了,各自对视一眼,随即都笑开了,就小姑娘努了努嘴,“你夫子虽说得有几分道理,但也不全对。情之一事,不应有先后,而应讲天时天利人和的缘分。”
阿宝这个憨小子,对自家姐姐向来也是尊敬有加,眼下娇娇姐姐的话与自家夫子的话相违背了,他虽觉得夫子的话更对,但也不敢去反驳,舔巴了下唇,“姐姐和夫子说得都对。”
小姑娘努了努嘴,又给他夹了一块鸡蛋饼,“世上的道理,并非有绝对的,不同际遇,不同时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感悟。姐姐对还是夫子对,其实都不重要,等你再大些,你心里自然有杆称了。不过,你夫子的话说对了,你们还小,眼下的重心确实都应放在学习上。”
从没听小姑娘说过大道理的三个舅母,看着她一本正经的说教模样,直发愣:“往日瞧着你那娇滴滴的小性子跟个长不大的孩子似的,今儿听你朝阿宝说得这番话,倒是个十足的管家娘子了。”
小姑娘神气地哼了一声,“我可不小了,来年开了春就十五。”女子十五及笄,最是谈婚论嫁的嘉年华。
“十五,倒确实是大姑娘了。”花氏又想起自己三梅来,“你三妹姐前些日子及笄了,但她不让媒婆上门,正满门心思地研究你教给她的刺绣法子了。娇丫头,你及笄了,也该说人家了,可是想好了,心中可有个什么标准,到时舅母给你留意留意?”
不待小姑娘搭腔,顾辞赶忙道:“二舅母,不急了,这小丫头不着四六的时候多,还是待在我身边安生两年再说。”
小姑娘暗自嘁了一声,抬眸飞快地扫了她姐一眼,“姐姐的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了,当然要以身相许。”
她说的随意,贺氏几人也听得随意,“行行行,看来咱们娇丫头还是红鸾星未动,倒会用大姐儿来做挡箭牌了。”
顾辞笑了笑,没有搭腔,借阿宝上学的事转移了话题。至于她和小姑娘的这事,拖一阵算一阵,临到头了再说也不迟,说得早了,她懒得听这些亲戚的空闲话。
一行人说说笑笑吃好了早饭,贺氏她们也知晓顾辞还要去酒楼帮忙,也不久留,将包袱收拾收拾就要告辞。
顾辞也没客气地留她们,年底了,家家户户的事儿都多。
临出门前,顾辞先递给了阿宝一个食盒,目送小姑娘带着阿宝走远了,才回屋给几个舅母拿回礼,“舅母,今年怕是没时间给姥爷去送年礼了,这个也是不成体统的,但着实是走不开,等到正月了,我再过来赔礼道歉。”
贺氏瞧着她手头准备好的礼盒,猜她是早有准备,心里一面欣慰她通人世,一面又觉得这个外甥女太过客气反显生分,“你不是不知道我们是上镇上来置办年礼的,你这给我们准备这么些东西,我们怎么去逛?再说了,你以为我们上门来是觊觎你这年礼不成?”
“舅母说得哪里话?”顾辞忙陪着笑,“这些都是一些零嘴儿,不打紧的,你也看到了,娇娇在糕点铺子帮忙,家里这糕没断过,我也就是打发你们这些。舅母大包小包地给我们姐弟三人送粮食鸡蛋,若是这点薄礼也不肯收,我倒要生气了。”
贺氏抿唇看着她,见顾辞半点都没有把东西王回收的意思,只好接了过来,分给花氏和杨氏提着,“你这别人对你一分好,你就要还两分的性子,跟你娘一个德行。”
顾辞对自家娘亲的性子和模样,有些模糊了,便没有说话,又递给她们一个小包袱,“这是给几个舅母准备在路上吃的,中午我怕抽不出时间,便给你们蒸了些包子。”
贺氏一时喉间发痒,失言了稍许,才呐呐道:“你这丫头,怪贴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