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间,阿宝已经起了,正在边打呵欠边打水洗脸,看到顾辞,打了招呼,又憨憨地去舀水。
“没睡醒?”顾辞走过去捏了捏他的鼻子,然后接过他手里的盆,帮他在灶上的锅里舀了两瓢还有点热气的水掺了进去,听着外面的风声,又叮嘱道:“今儿起风了,待会换件厚一点的棉袄。”
“我省得的。”阿宝点了点头,又接过水盆慢腾腾地往里间走。
顾辞看他那呆呆的模样,生怕他摔着了,点了油灯挂在了洗脸盆架上,这才转身来烧火准备早饭。
早饭准备好了,外面亮堂起来了,阿宝搬了个小板凳坐在那里念着书,顾辞也不管他,自个儿胡乱吃了些东西,叮嘱了他几句就急急忙忙往外走,到了大门口,回头关门时,眼尖地看到小姑娘正躲在堂屋的门框后偷偷看自己,见她看过去了,小姑娘倏地又往门后躲了。
“……”顾辞有些哭笑不得,自家小姑娘还真是两个极端,胆大起来就跟不要脸似的,害起羞来这脸皮薄地跟没有似的,愁死。
顾辞抿了下唇,只能装得若无其事,扬声道:“娇娇,今儿起风了,你待会盯着点阿宝,一定记得让他换件厚一点的棉袄。”
小姑娘隔了片刻,才从门框后面露了半个脸,点了点头,“我会提醒阿宝的。”
顾辞看着她像老鼠一样的小动作,笑了笑,“你今儿也要多穿些,别着凉了。”
小姑娘又把另外半张脸也露了出来,“姐姐不要担心我们的。”
“那就好。”顾辞朝她挥了挥手,也不多耽搁了,拉上门,就急匆匆地走了。
好在小姑娘也就别扭这么一阵,等顾辞下午回来时,她正在隔壁的院子里卖力地给那些花灯描花样,连带着放学回家的阿宝也被她拉过去帮忙,在上面帮着题些字谜,阿茹也在,静不下心的她就只能帮着在扎好的花灯架子上涂米糊。
小姑娘和她的小脸蛋上染了些廉价的染料,跟只小花猫似的,顾辞当时找过去时,第一眼险些没认出来。
顾辞还没正式和姚家人打过招呼,只是打过两次照面,眼下见两位老人对三个孩子都十分友善,心里琢磨着要来好生拜访人家才不失了礼数,只是眼下天快黑了,也不是个好拜访人的好时机,便只能笑着和人客气地打了招呼,反正天色不早了,也想先带三个人回去。
“这还是正月里了,哪有上门不喝杯茶的?”姚老太太在衣服上擦了下手,起身招呼道:“咱们两家就斜对面,跨一脚就到了,不急。”
“老太太客气了。”顾辞知晓姚家做的是什么生意,但她在战场上见惯了生死,对姚家做这等死人生意的事也不觉得有什么,倒也没什么好介意的,“那就喝杯茶再走,倒是我家这几个小崽子,给您添麻烦了。”
“嗨,你这话就是在折老身寿了,他们一来,我和我家老头子人都要精神不少,你们要是不介意,我巴不得你们家这些小崽子常来。”
姚老太太边跟顾辞搭着话,边从屋里端来了茶和一个装着糖果花生的碟子,“没什么好招待的物什,随便吃些。”
“您客气了……”顾辞端过茶喝了一口,又和她瞎聊着,坐了片刻,才将空茶碗放下,知晓小姑娘还有十来个花灯没弄好,姚家这院子宽敞,又好晾花灯,便让她弄好了再回家,自己先行回去做饭了。
隔天就是十五了,虽然天气阴沉了起来,但镇子里依旧喜气洋洋的,连带着阿宝学堂都放假。
小姑娘也跟着早早起床,换上了一身喜庆好看的新衣裳,对着水缸梳了半天的头发,也不知她是哪来学来的,将那头乌黑的秀发左编又扭的,梳的小发髻十分别致好看,但小姑娘却仍旧不满意,对着水缸照了照,又埋怨起那日抢她绣球的那对主仆弄丢了她的小珍珠。
顾辞瞧着她臭美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瞧着小姑娘那粉嫩的唇瓣,却想着马上要及笄的小姑娘搽脂抹粉怕是更要美上几分了。
小姑娘一门心思要挣钱,顾辞拦不住,瞧着她那左耳进右耳出的样子,也不多叮嘱她,出门前反复同阿宝强调,他们那些花灯,一定要等她回来才能出门去卖。
顾辞往日晨起那头猪杀了是直接运到许老汉的铺子去卖的,今儿不放心小姑娘,将猪肉运送到了铺子里后,顾辞厚着脸皮让许老汉帮着看会,她又回了一趟家,帮着小姑娘收拾了那些花灯,这才带着自家两个小的以及阿茹和她的一群小姐妹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