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顾辞也不会实诚到这个程度,同肖氏实话实说,而是拉了拉她的手,解释道:“婶子不知道,我和她的婚事实在太匆忙了,一忙就忘记了,这才没来得及通知婶子。”
“里正家的,你也别跟她计较了,我们这个大伯和大伯母,这丫头都没通知了。”大李氏在一旁也插话道,“要不是我们家景止如今跟阿宝在一个学堂,前两日听阿宝说漏了嘴,我们也是不知道了。大姐儿平日是个懂礼的,只是这些事儿啊,上面没有长辈帮着打点,她再能干也只是个姑娘家。”
“嫂子说得是。”大李氏说得这么正儿八经的,肖氏哪还敢打趣,不然人家以为她摆长辈谱子了,再说了,她也不是那等不讲理的人,真要计较,反而不会说出来,这也不过是打趣罢了。
“不过,这丫头往后有什么大喜事还要忘了我们这些人,到时就真的要好好同她计较一番了。”见肖氏这般认真,大李氏又打趣了起来,“今儿要不是你这个婶子帮她操持,这会儿她估计都得拿着我们这满院子不请自来吃酒席的人头疼。”
“这事我可不敢邀功,这陈家村的媳妇儿都是能干的,这些饭菜都是他们做好的,我也就在那里凑了个数。”
“婶子向来说话谦虚。”顾辞看了肖氏一眼,又去招呼陈家村的那些妇人落座,“各位嫂嫂也都是能干的,今儿可辛苦你们了,都别站着,坐坐坐。”
陈家村的那些妇人做事起来麻溜,如今不忙了,见着顾辞这个恩公,倒是有些拘谨了,一个个都只是抿唇笑。
按照习俗,这喜宴,新郎官是要给这些来贺喜的亲戚一一敬酒的。顾春晓也是个有眼力见的,一看到这些壮汉对顾辞的态度十分恭敬,一开口都是恩公,心底虽然纳闷,但更多的是对顾辞的高看,不用顾辞开口,他就派人去买了几坛好酒过来摆着了。
从西北回来后,顾辞虽然没喝过酒了,但在西北那等苦寒边塞待过的人,哪里会有不会喝酒的,对于顾春晓的周到,她也没客气,一开席,她先给自己倒了一大碗,作为感谢大家对她的祝福的谢礼,端起碗就是一饮而尽。
她能喝,但大伙都顾及她是个女子,过来敬酒的时候,都纷纷说不用这般客气的,以茶代酒也没关系。
她却执意要喝。
倒的是酒,喝的却是欢喜。
看着这热闹欢喜的局面,耳边都是大家的祝福,美好到不真实。
没人懂她此刻的欢喜,上辈子那些遥不可及的——爱情也好,亲情也好,这辈子都圆满了。
酒过三巡,熙熙攘攘的小院子里的空气都是微醺的,陈家村的那些拘谨的人似乎也放开了,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关系也拉进了不少。
这关系近了,气氛又放开了,大伙说话也就没有那么多顾虑了,除了肖氏一家知道这陈家村与顾辞的关系之外,在做的其他人都不清楚,三舅这个急性子,喝了两杯酒,就藏不住话了,拉着认识的那两人就问了。
趁着这个话头,陈家村的族长陈奂端着酒碗站了起来,“恩公,我们陈家村如今四十三户,共一百六十八口人,都是托了您的福,这才活了下来。我们陈家村的人其他大本事没有,但不论男女老少,都有一把子力气,往后,恩公只要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我们整个村子里的人都当义不容辞。”
他这话一落,陈家村的其他人也都端着碗站了起来,跟着附和道:“恩公往后有什么事只管吩咐,我们都义不容辞。”
顾辞喝了不少,虽然没醉,但身体有些发软,撑着桌子站了起来,好在说话还算利索,“各位把话说得这般郑重,不知情的还以为我帮了你们什么天大的忙,我不过是顺便提了一句嘴,各位都是有福之人,并不是托我的福。再这般恩公来恩公去的,可是折煞我了。”
“恩公若是这般推辞,才是折煞我们了。”
顾辞揉了揉太阳穴,“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想必各位往后都是大富大贵之人,既是硬要这般客气,那我便同大家喝了这一杯,往后都是一家人了,该要你们帮忙的,那我也不客气了。”
“恩公同我们客气,我们才生气。”陈奂说完,也端起酒碗一饮而尽,瞧着顾辞那饮酒的姿势,越发觉得眼前的女子是个豪杰,对听说自己的恩公娶了个小姑娘的事,原本还有些不理解,此刻倒是觉得眼前的女子若是不娶妻,好像还真寻不出一个能配得上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