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仰和清了清嗓子,拿出一个饭勺,“一个饭勺。”
喻溪写。
“四把指甲钳。”
喻溪笔动的飞快。
……
做完记录周仰和又教喻溪对了会账,喻溪倒是学的有模有样的,她看了一眼最后算出来的数字,疑惑的问周仰和:“仰和,你今天只赚了一百二十三呢,这么少啊。”
周仰和毫不意外,“差不多吧,今天是我摆的第三天了,还有这么多已经很好了。”
喻溪看了看累倒在床上的周仰和,她就那么平躺着,轻盈的不得了,好像根本没什么重量一下,喻溪觉得周仰和活的好累,她好像每天都在考虑很多很多事情,忙的像一个大人,好像有什么东西无形的套住了她,让她连喘气的机会都少得可怜。
喻溪把账本合上就朝周仰和扑了过去,周仰和被她吓了一跳,顿时紧绷了起来,不久前集市里那个打闹的拥抱残留下的悸动还没消散,这会儿喻溪清新的味道又扑面而来,周仰和有点手足无措,只能任由对方圈住自己的脖子。
但是喻溪的头发蹭的她痒的不行,周仰和试着偏过头去,但是承受着两个人重量的钢丝床发出“刺啦”的声音,在突然安静下来的房间里显得清晰无比,周仰和拍了拍喻溪的背,在对方耳边轻声说:“喻溪,我怕床坏了。”
耳边温热的气息和周仰和独特的低沉声让喻溪一下子就红了脸,她意识到自己这样的姿势有点尴尬,连忙退开些,想下床。
没想到周仰和扣住了她的腰,自己则往里挪了挪,喻溪就这样躺了下来。幸好她们俩都比较瘦,不然这么小的床挤两个人恐怕会发生“事故”。
周仰和把双手枕在脑后,看着头顶的老式灯泡,开口说:“喻溪,你会不会觉得我家特别让人看不起啊。”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问出了口,也许是气氛太好,也许是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仿佛横亘在两人之间难言的屏障都打破了。
“不会啊~”喻溪嫌扎着头发躺在床上不舒服,拿下了自己的皮筋,绕着手指一圈一圈的玩儿,“你爸妈都是堂堂正正的做生意的,一没偷二没抢有什么让人看不起的。”
周仰和听完这句话就沉默了。
她想起小学的时候别人都是父母开着车或者骑着摩托车来接的,只有自己是爸爸骑着三轮车来的,她到现在还能回忆起那时候同班同学的眼神,以及第二天上学的时候她们说的“你家是不是很穷啊。”
小孩子的话总是天真而残忍,仿佛是一把锋利的刀破开了周仰和生动的表情,让她一下子就变得沉默寡言。那天以后周仰和就拒绝了父母的接送,坚持一个人走回家。
周仰和转头看了一眼喻溪,她正有一搭没一搭的圈着皮筋,还下意识的嘟着嘴,睫毛长而密,投出小片的阴影。
真是一个美好的人啊。
她开始觉得自己这么多年自以为是的长大只是被封在了别人言语里的自欺欺人,说到底也只是虚荣心而已。
真是的想法无非是:我希望我爸爸也可以开车来接我,我希望我家也住在高档小区里,我希望……
那么多的希望像一个沾满毒液的糖果,引诱着她吞下去,一点一点的变成和小时候期待中截然不同的人。
她叹了口气,突然就轻松起来,咧开嘴笑了。
喻溪好久没听到周仰和说话,转头就看到周仰和笑了,和以前完全不同的笑法,像是放下了什么一样,轻松的不得了,脸颊上还有浅浅的梨涡。
誒……仰和其实也很漂亮的嘛。
这时候门突然被推开了一个脑袋钻了进来,“姐你下来吃饭……”周瑞和才看到床上躺着的喻溪,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姐,还有喻溪?姐一起下来吃饭吧!”
也没顾周仰和会没回答就关上门走了,下楼的声音震天响,像是恨不得把这房子弄的再破一点一样。
喻溪瞥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已经全黑了,她连忙起身拿起手机,发现上面果然有好几个未接电话,是单玲来女士打来的她急急忙忙的扎了扎头发,对周仰和说:“仰和我先回去啦,我妈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呢。”
她说完就往外冲,却被周仰和拉住了手。
周仰和仔细看了看喻溪匆忙下扎的乱糟糟的头发,自己起身把喻溪按坐在床上,“反正也不急这一时半会了,也别扎头发了,我给你梳梳头吧。”
喻溪顿时瞪大了眼睛,有点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