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亦璇连手都没抖一下。
当人被逼到极处,真的没有那闲工夫多想。
三公里很快,三公里很慢。
卡车从某截不太牢固的墙体上直接冲撞而出,撞进了草丛与泥泞的土地。
卡车的轰鸣声震耳欲聋,三十码的速度,三公里,肖亦璇花了六分钟时间。
她死死盯着手里杨秀的防护服,当防护服上不知道哪个位置闪烁起红灯,她踩住了刹车,将卡车停在了空旷的草地里。
四周陡然诡异地寂静下来。
草地、星空、明亮的月。
如果不是空气质量差异太大,如果不是大卡车与身上的衣服都异味难闻,肖亦璇恍惚间甚至以为自己回到了拉萨外的那一晚。
呵,那里的风景是真好啊。
不怪自己在醒来时还以为公司团建去了大草原。
尽管那会儿身旁的人就像个破碎的布娃娃,被指挥着说一些僵硬又决绝的话,但……
也比现在的好。
肖亦璇扭头。
身旁的杨秀已经睁开了眼睛,神容平静,甚至勉力露出些许微笑来,这个笑容实在是太熟悉了,她手把手带了她半年,每天见到的,都是这张面孔。就像以往熟悉时那样,这张面孔总希望带给旁人好的一面,让旁人舒适、愉悦。
可为什么这张无害的面孔上,会有如此浓郁的死亡气息。
杨秀的脸色已经不能用苍白或是惨白来形容了,她的面色,与肖亦璇曾经见爷爷最后一面时的气色一般无二。
那双失去神采的眼睛,一般无二……
对呵,那晚杨秀的目光也是相当讨打。
好像自己还真打了她一巴掌来着。
可为什么现在肖亦璇竟然开始怀念起那个六亲不认的杨秀来。
那晚的杨秀让人战栗,此时的杨秀,让人只想哭。
哭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