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秀把手放开,露出疲惫的脸,“我没事。”她笑了笑,表情冷淡,在光头面前也没有装模作样的兴致,“世代的保密系统很严,近期全力以赴以求立足,不会考虑任务。”
先立足,才有可能找到合适时机,杨秀的思维很冷静,光头点头,“你全权做主,我不干涉。”
杨秀不知想到什么事,皱起眉头,问道:“局里对这次任务的定位是什么?我要针对的是时代还是时代里的人或事?如果不能回答你就当我没提过。”
光头在心中将这个任务的利害关系清了一遍,摇头说:“与时代有关,T1年初查到一些信息,不过更有可能是与时代有合作关系的外企,如果机会允许,你可以向这个方向拓展。”
杨秀的眉头锁得更紧,飞快地问道:“那为什么要时代的所有数据,如果仅是外企合作单位有可疑,时代内部的商业机密,上面要来做什么?”
黑暗里,杨秀的目光咄咄逼人,那个只会听命行事,从不问为什么的杨平安已经死了,跟她父母,跟袋鼠,一起走了。
光头在心里叹了口气,脸上没有表情道:“我没听到你刚才说什么。”
杨秀的脸上露出嘲讽的意味,“明白了。”
第19章上班1
金秋十月,在南方正是秋风习习风景宜人的时节,适合春游采青,呼朋唤友,但在帝都,太阳就像羞涩的小媳妇,时不时藏个几天,让厚重的、灰白色的云层笼罩在天空。
三十七楼的时代大楼外,分居大楼两侧,二十四小时透亮的时代两个大字,也被掩盖在烟雾缭绕中。
时代是个不会给人时间适应的地方,等到第一天面试结束,所有人就或主动或被动地镶嵌进这台庞然大物。被招进国际业务部的人是悲惨又幸运的,加入了那个大家庭,立时进入一种被称之为:“给你一堆钱让你没时间花”的高档次生活。在这里站稳了脚跟的人,有不少都在再赚一点就退休养老的想法里,被公司压榨到老。
杨秀站在电梯里时,当然不会想到这样无厘头且八竿子打不着的典故,更不会从现在开始掰着指头数自己还有活多久,会不会这辈子就被拴死在半待命这种看起来自由闲散,事实上仍然是被人压榨成渣的状态。
好吧,似乎也应该比这份新工作要轻松一点。
今天早上杨秀这两年第一次不是被生物钟自然叫醒,而是被新手机的邮件提示声吵起床。就在她来时代的三十分钟路程里,手机里存的未读邮件的数字从3变成了7,看着它一声声有气无力地叫唤着,不知疲倦地每分钟提醒她,杨秀能深刻地意识到将手机视若无睹是多么罪恶的一件事。
肖亦璇昨天不是说例会日是每周一次,既然昨天已经变成了历史里的一粒灰,那今天这催命一样的邮件数量,难道仅是时代的平常一天在向杨秀招手?正在这么想着,手机就发出很混搭风的声响,新邮件提示音与存在未读邮件的提示声像交响乐一样组合到了一起。跟杨秀同坐电梯向上走的一个年轻人侧头好奇地看了眼杨秀的手机,一看上面显示的未读邮件的数目,立时神经反射地吓出一身冷汗,拼命偏开头,试图与杨秀拉开距离。
电梯一层层往上爬,原本挤得转身都难的电梯渐渐放空,直到满头冒汗的年轻人在34楼走出电梯,还接着往上走的就剩下小猫三两只。
液晶屏上弹出36楼的字样,杨秀在身旁人的眼睛余光扫视下,将手机放进侧兜——昨晚拿简单剪开了线——走出电梯。
电梯外是走廊,然后是透明的玻璃门,里面已经是一副热火朝天的工作状态,准点到的杨秀几乎忍不住想去看看表。
刷卡进入玻璃门,迎面一个不认识的穿着短裙丝袜的年轻女性抱着文件快速经过,并冲杨秀甜甜一笑,打了声招呼。
身旁抱着咖啡杯边走边喝的男人抬头看到杨秀,热情地叫了声:“杨秘书,第一天上班啊,要不要来杯咖啡。”
男人的声音不大也不小,就跟给某个水龙头放了闸,于是杨秀一路一直走到徐臻办公室门外,都保持着微笑问好的脸。
她的半开放式办公桌已经摆放了两摞与显示器等高的文件,还有个一脸严肃不耐的男人站在桌旁,看到她,手敲了敲桌面,“几点了,现在才来?”
楼下刷卡机没有迟到,但男人的表情就像杨秀睡了个全公司都没有的懒觉。
“记住,你是总秘,不要来得比徐总还晚。”男人很不客气地指了指徐总办公室门外的显示屏上的信号灯,里面已经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