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起来玄乎,但并非难以理解,大多数人对曾经认识而又记不太清的人都会有下意识全神贯注的反应,大脑皮层会在那一瞬间将注意力集中,不断回想是否曾在哪里见过,哪一处熟悉,哪个地方陌生,收集记忆片段后归总归纳,总结出对方的外貌、性格特征,继而最终想起对方的名字。
但徐臻不同,她的工作的大部分内容就是与人打交道,对于人这个字,知之甚深,也从未停止过琢磨研究,入了她的眼的人,几乎没有被忘掉的可能性。
更何况杨秀本身并不是一个立体感模糊的人,尽管这个人应该很懂分寸,不会主动吸引人的注意力,但这仅是对没有注意到她的人而言,如果曾经注意到她,接触过她,杨秀这个人身上所携带着的奇异矛盾感的风格和长相,应该很难让人遗忘,徐臻非常确信,自己从未见过杨秀。
午间休息了一会儿,醒来的徐臻对自己今天的异常已经琢磨透了,面前这个理论上不应该使她有触动的年轻人,是今天频繁失控的源头。虽然有种说法叫做万事先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但是异常值就是异常值,不论出现异常是否有内因的根源,但究其表现形式而言,都是外部事物的具现。
徐臻下意识产生防备,这是危机意识对异常值的本能反应。
应该说,徐臻的自控能力是超乎常人的,所以她的行为不脱离原则,在对内初步剖析,明确不稳定的根源时,也不像一般人那样,首先考虑如何排除异常点,下午正常工作,也没有刻意查询杨秀的身份来历——即便对她而言很简单,面对杨秀,在认真观察后,仅是微笑道:“欢迎加入时代,我是徐臻。”
作者有话要说:
六章一万四千字,终于把两人的初次见面写完,这个……有人觉得我在拖戏吗,满床打滚诅咒发誓真没有……
第18章嘲讽
仍旧是没通电的住处,仅在插着电源充电器的插座上牵了一根走廊的电线,漆黑的屋里听不到声音就静默得完全无法居住。
这间屋与租下来时几乎没有区别,除了桌子上多了些电脑电池相机之类的数码设备,连那张床仍然只有床板没有其他所有应该存在的床上用品。
光头进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养老鼠都能养死的不合时宜的住处。
杨秀坐在桌前,外套搭在靠背上,将头脸掩盖在双手之间,听到开门的声音也没有反应。
光头走到她面前,“工作开展得不错。”
光头不是在安慰,是确实如此,他也没料到机缘巧合之下,杨秀在时代可以这么顺利,原本的计划中,杨秀在切入时代的短期内,很难获得更多的权限,脱离局里的她很多事情也没法随心所欲,就像那份简历需要依靠背箱人的箱子介入一样,背箱人在杨秀抵达首都就与她联系,原本是做好了随时候命的准备,在杨秀进入时代后,等待杨秀寻找时机,用箱子里的手段切入。
只是想不到结果居然能如此误打误撞得恰到好处。
成事从来不能依靠人品,不过能省力终归是好的,档案在总局的在役人员可以完全从这个任务里脱离,简直是意外之喜。局里涉足经济层面本来就是非常犯忌讳的事情,尤其是在……没有确切证据的情况下。
就目前的情况,背箱人可以脱出身来归队,将这个任务,完整地交给杨秀,到时候,也由杨秀与人完成交接,局里清清爽爽,不沾片叶。
“什么时候掌握了时代为期半年的所有策略走向,商业合作企划,以及关键点定价,你的任务就算完成。”
任务要求在之前的储存盘里说得很清楚,但光头重述了一遍,却是因为杨秀此时的状态,曾经同吃同住同行同止,彼此非常熟悉,光头很清楚杨秀的每个姿势和每个小动作,哪怕现在的杨秀跟以前的杨平安截然不同。
杨秀的状态不是很好。
至于原因,也不难想。
他知道杨秀这两年有多努力在融入社会,但终究还没圆滑到那地步,更何况杨秀原本根本不是这样性格的人。
现在已经很难在杨秀身上看到她曾经的模样,两年前目睹父母身亡而无力援救,再加上T5当时的遭遇,袋鼠一文不值的牺牲,杨秀曾经的价值观奋斗目标和梦想都被踩得稀巴烂。
执意退役后,这两年的杨秀活得十分努力,像是还债一样,与过去判若两人。
曾经的杨秀,除了任务,除了家人,除了哑巴,其他人何曾放在眼里过。不在意不在乎的人,不会多说一个字,享受孤独,享受自我,哪怕局里一块训练的伙伴或是T5的其他人,除了哑巴因为局里要求,渐渐在杨秀身边待成了习惯,就没有能和她好好相处的,她习惯性地会将人往外推,哪怕心里是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