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巴靠着她,全靠杨秀胳膊撑着,一手抱着杨秀的外套,另一只手死死捂住嘴。
杨秀在十分钟前给他打了一针,现在已经差不多到时候了,掏出钥匙打开四合院的大锁,哑巴来不及挨到厕所,猛地冲过去,对着院子里的枣树下一阵狂呕。
一整夜的酒精、溜冰、烟草、□□,混作一滩浑浊恶臭的粘稠液体,这一处四合院平房由好几户人合住,哑巴呕吐的声响不小,有一间屋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终究舍不得下床出来骂娘。杨秀将外套脱了罩在哑巴头上,掏出钥匙开了空置的那间房,找出毛巾、装了一盆水,出来时哑巴吐得差不多了,哆哆嗦嗦地从地上站起来,接过泡了水的毛巾往脸上揉。
哑巴浑身污脏不堪,却自始至终把杨秀的正装外套用胳膊远远撑着,杨秀看着哑巴别扭的动作,摇头道:“衣服上全是烟熏火燎的味道,穿不了了,找地儿扔了。”
哑巴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把胳膊垂了下来,“我明天再去订几件。”
毛巾被染得黄一块灰一块,强效针强制祛除体内毒素的同时,也把身体刺激得够呛,哑巴眼睛满布血丝,脸色青白得毫无血色。
但这已经是最好的状况了,如果超过十二小时再打强效针,体内毒素深入,一针是不够的,至少两针,拔毒的同时,五脏六腑都会受到刺激,基本上就是让人在粉毒和药毒之间二选一。
哑巴知道自己样子不好看,拿手狠狠搓脸,硬是搓出血色来,缓了口气跟杨秀解释:“今天入伙,才玩得疯,不会经常这样的。”
“嗯。”杨秀拿水冲散枣树下的污秽,但院子里的味道还是难闻,这里是杨秀租下的好几处临时落脚点之一,虽然人多眼杂,但是这一片儿是少有没有摄像头的地方。
大略收拾了会儿,锁了门出去,天边已经渐渐泛蓝,两人默不作声地走着,杨秀插兜走在前面,哑巴习惯性地在半步后跟着,一直走到街边岔路口,杨秀的住处往东,哑巴住处往西。
杨秀站在路口,沉默了一会儿,问道:“这种朝不保夕的日子,你还想过多久。”
哑巴没预料到杨秀这么问她,不好意思地挠头道:“没还想过这么多。”
杨秀皱起眉头,神色略有倦怠,在黯淡的光线下,皮肤透明得一触即破,白色衬衫贴着瘦削单薄的身体,浅黑色的长发原本规规矩矩地束在脑后,但一整天奔波下来,耳边有一缕挣脱垂了下来,贴着细薄的脸颊,微不可查地,透出一丝脆弱。
“照顾好自己的命,别动辄拿去拼。”
你的命,你这个人,给我好好的。
“秀姐放心,”哑巴凑过去,偏着头一脸卖乖地笑,“我还要跟着秀姐,十年,二十年,一直跟下去。”
“想跟就跟吧。”
杨秀扭头往东走去,哑巴怔了几秒,赶上几步跟在杨秀身后.
“天气真好啊,秀姐,咱们散步吧!”
“我回家。”
“好啊,我散步去秀姐家!”
“……随你。”
……
……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写完之后,大纲里的黑暗情节就彻底在脑子里具象化了,很想让它们早点登场,早死早超生,可惜急不来。
第25章赌局
“杨秀,把这份文档录了,再交我一份报告。”
“杨秀,317企划总结报告,你去做会议记录,不用端茶倒水,谢颜主持,她的秘书干这活。”
“杨秀,我的报告呢!!你准备明年再给我是不是!一千五百字你准备写多久?”
“杨秀……”
“杨秀……”
自从周二国际部收拾完手尾,肖亦璇连续两天回家倒头就睡,睁开眼就穿衣服上班,精神头是眼看着一天比一天好。这两天国际部欢乐得跟过节,另一位副管——也被称作二副——张骁见天儿地给大家订蛋糕当下午茶,从黑森林到歌剧到抹茶雪域,一到下班就勾肩搭背泡吧喝酒唱歌洗脚按摩,滋润得跟天上人间重新开门迎客了一般。
下属们生活愉快,作为他们的顶头上司,没法与民同乐,心情就跟六月的天,说变就变,都不带打招呼的,最近能让肖亦璇发泄情绪的地方也不算多,杨秀算一处,还有一处是陆续开始的正式面招,肖亦璇作为国际业务方向第三次为期六小时的面试关的最后大BOSS,所有被肖亦璇面过的姑娘都哭了。
可那些小姑娘合起来也没有虐杨秀来得舒心愉快,最重要的一点,杨秀不会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