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起酒杯却没有就口,徐臻放松身体靠在露台的软椅上,笑得惬意,淡淡道:“我照顾你什么了,说来听听。”
杨秀正襟危坐,用微醺的脑子编官腔的稿子:“徐总肯给我机会,让我做您的秘书,跟您和肖副管学着做事,又带我出来见世面,公司里不知道多少人羡慕嫉妒得很。”
徐臻对杨秀水准不佳的官腔——她的官腔向来没什么水准——不置可否,淡淡道:“听起来我对你确实不错,那你准备怎么答谢我?”
杨秀张口,没说出话来。
换了个地方却不一定就能安全,肖大魔王只是灌酒,徐妖魔却会把人吃进肚子。
肖亦璇将巴掌大的小脸藏在酒杯后,抿着嘴偷笑得像狐狸。
没人圆场,杨秀选择了个笨方法自我拯救,“除了喝酒,现在也没有可以做的,我先干为敬好了。”
倒酒的时候只铺了三分之一的杯面,但连着几杯下来也禁不住,放下酒杯,几乎是立竿见影的,脸颊绯红,浅色的眼睛像能浸出水来。
徐臻陪着杨秀喝了,然后慢条斯理道:“喝得这么急,你想跟亦璇抢酒喝吗。”
杨秀扶额,一脸不知道该怎么回应的挫败。
肖亦璇笑得花枝乱颤,举杯与徐臻相应,“年轻人啊,真是青葱又朝气蓬勃啊,衬得我蹭蹭蹭往上长辈分。”
徐臻虽然在喝酒,眼神却清亮,闻言笑道:“你要挖坑,就只挖自己的,别连我一块埋,我还没觉得自己老到可以入土。”
杨秀偏头看看肖亦璇,再看看徐臻,摇头道:“我读书少,你们别骗我,这里谁是老人家?”
肖亦璇头也不抬反唇相讥,“没有老人家,但你读书少是真的,学历等级差这么多,怎么愉快地相处?”
杨秀双手合十讨饶道:“我错了,肖副管,您放过我吧。”
徐臻却点头道:“虽然亦璇的说法欠妥,但有个高等级学位也能增加不少助益,公司有这方面的章程,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送你出去两年。”
杨秀讶然看向徐臻,徐臻也正看着她,酒色为她精致的唇形抹了一层淡淡的深色胭脂,就像一尊让人向往的女神像。眼神深邃,语调虽轻却带着让人无法拒绝的诚意,竟像是真的在为她将来作打算。
肖亦璇不忿地叫道:“徐总,这个小破实习生哪里好了,我还没想好她的合同呢!您再说下去,我就只好开高薪了,那可是您的钱!”
徐臻收回目光,摇头失笑,“你当初也是走的这个流程,现在不是挺好。”
肖亦璇眼神一转,“那好,让我们跳过合同这档子事,你觉得她去哪里比较好,千万别让她跟我一样去伦敦,太冷,关节炎都犯了,也不要去哈佛,哈佛现在看到中国人就满眼冒钱光,咱不做那冤大头,要不去法国吧,或是西班牙也行……”
徐臻哭笑不得地打断肖亦璇,“你想得太多了……”
肖亦璇呼了口气,一口饮尽,伸手去拿酒瓶,也给杨秀合徐臻的酒杯都呈上,酒意熏得她四肢软软的,十分舒适,懒散道:“也罢,横竖还早,先看看这趟的表现再说。”
杨秀想捂头,没真做出这动作,夜色如绸,美人如玉,这样时分时节,想要一醉,确实是一件简单的事。
肖亦璇真个是好酒的,用玫瑰庄的重味酒调起了口感,将屋里的新酒也拿出来继续续上,她很早就开始呈现出微醺的蒙蒙然状态,但再喝下大半瓶,也依旧是蒙蒙然而已。
徐臻陪着肖亦璇喝了不少,可那双精致的瞳孔却永远是清明的,与肖亦璇喝了酒话明显增多不同,她一直彷如常态,就像在品尝果汁一般浑不在意,顶多就是声音稍低了些,跟你说话时,会凝目看着你,伴着低沉柔软的语调,让人连魂都似快被勾走。
当新酒进肚,杨秀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心脏开始加速跳动起来。
放下手里的酒杯,杨秀往身后靠了靠,尽量缩进软椅里,双手扶着扶手,用了些力道抓紧,抵御着一阵又一阵的晕眩。
肖亦璇暼了她一眼,摇头晃脑道:“醉得像你这样清醒,又有什么意思。”
杨秀没有抬头,眼皮有点重,顺着肖亦璇的话向下接道:“那要醉成什么样才有意思。”
这几乎已经算是不过脑子的接话了。
肖亦璇道:“喝醉是为了放松,你倒好,喝醉了比平时还紧张。”
心跳忽慢忽快,但是有过喝醉经验的杨秀知道,如果在这种情况刚开始的时候,就停下不喝,很快就会渐渐平复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