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李长信很爽朗地笑了起来，开车的助理也笑得开怀，这样的事情，每年都会发生，有名气的没名气的，每年都能听说至少七八十次，进进出出，生存毁灭，才是竞争之本。
“所以我个人的建议是，如果时代要介入，可以考虑从监管的角度介入，合理的监管，意味着行业秩序的建立和可持续发展的可能，旁人不一定能做到，时代却不差钱也不差人力做这件事情。”
“当然了，这只是我个人的看法，权作参考，是经验之谈，但也是片面的走马观花，实际如何，先要看看咱们这次实勘的结果再说。我就是一话痨，你别跟我客气，这是你的第一份vc，还是你拿主意，去之前，咱们先定个策略，你这次打算重点关注哪儿？”
李长信虽然问得很不专业，但这其实是个很专业的问题，这样问的好处是，如果被问者很不专业，回答得天马行空，也不至于很明显地看出来偏题走题了。
一般来说，风投不论vc还是pc都主要四个阶段，第一个阶段融资不用考虑，时代财大气粗，自己的钱还没花光，又到年底了，正是大家拼命找项目花钱的时候，什么时候花完什么时候散伙，根本不需要考虑去别的地方找投资者。第二阶段投资，才是现在正在进行的环节，初步筛选已经完成了，不管是不是从捡漏组里捞出来，总之平安贷这个项目是过了，然后是调查部分，这个阶段如果是大型企业，两个月也不算长，初期创业，一周也不段，今天算是第一次调研。
实勘，浅显层面看本，深入层面看人，走到哪儿都是一般的。
杨秀昨天在家受徐臻提示，做了功课，所以对这个问题还算游刃有余，听到提问便认真回应道：“第一次实勘，很难直接跨越到估值这一块去，既然李部也在这里，那……我们今天是不是主要走看人这条线，然后再谈其他。”
“中！专业！”
李长信对杨秀竖起了大拇指！
正说着，杨秀的工作手机响了，公邮的声音，这里的公邮指的是公务邮件而不是公共邮件，李长信立刻将头偏向靠窗的一边，做了个你先看邮件的姿势。
杨秀歉意地笑了笑，低头点开。
邮件内容中心思想很简单，三个字，想喝粥，详细版本：
“餐厅中午没有供应粥，想喝粥，昨晚那个口味。”
……
这是公邮，公邮啊！徐总……你就不担心一个键按错发给别人或是干脆群发，大家就能愉快地一直八卦到明年了！
有些忐忑地抬头看了眼李长信和他的助手，确认二者都很懂事地避嫌了，杨秀飞快地敲打键盘输入道：
“我刚出来，实勘。”
言下之意，上哪儿给你弄粥去。
秒回邮件，果然是刚结束了会议比较清闲，不论是哪儿的闹钟，以公谋私起来，都是轻松简单又愉快。
“还有，咖啡略凉，略苦，想喝金银花茶。”
杨秀一口气憋在胸前，感受了一把什么叫做心塞的滋味。
手不自觉地握紧，杨秀为难得脑门都要冒汗了，这会儿车堵在路上，想调头都难。
妥协坦白回复，“堵在路上，回不来，先不喝了，搁一边，回去给你换茶水，晚上再去那家喝粥好不好。”
“不想去，那家店态度不好，不想去受气。”
默默吐槽：‘你哪里受气了，你有哪怕正眼看过人家一眼？还是哪怕一秒钟对人费心思了？’
“那我买了粥给你带回去？”
“……也好。”
‘要不要答应得那么勉强……’
杨秀一路埋头接邮件发邮件，那秒发秒收的频率，落到李长信的耳朵里，惊讶的表情压都压不住，最后实在忍不住用诧异的眼神瞟了杨秀一眼。
这女人……
才刚出来不到一小时吧，邮件这么频繁，总不至于是公务，那得跳车往回跑了，那这种手把手的带法……是徐臻自己的意愿还是这女人有别人不知道的来历背景？
工作至上的男人脑子里不可能转出女人的十万个八卦来，不过，认真严肃地考虑问题的下场就是，李长信对杨秀的猜测，再一次与真相南辕北辙。
车在临近金融街的一处地方停下，事先做好功课的助理停妥当了车，向两个走下的人说道，“平安贷现在的办公位置就在这栋楼的六七层。”
杨秀和李长信都没有关于这一点做过功课，互相惊讶地对视了一眼——以一个刚成立的团队而言，这样的起步不可谓不是一个大手笔，哪怕没有走进金融街，这一片的房租也不是开玩笑的，不过另一方面，也意味着这个项目的负责人已经为这个项目投入了很多沉没成本，这件事，同样利弊兼具，是明智还是昏招，都要接下来走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