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可恶啊。”
她这一声笑颇有些自嘲的意味,她身体里那摸虚弱的魂魄,居然如此有毅力。
顽强的种类,还真的是。
“你和我一样……你看看那些人,哪个对你好了,知道你是……咳咳咳你是鬼族,还不是离你……离你而去?”
她抬首,疏冷的月光落在她的右脸上,和封长雨如出一辙的面庞全是讥诮。
封长雨也跪在地上,不同的是她被祁今抱住了,阔别多年未见的两个人在彼此都清醒的状况下相见,居然是这种生死存亡之际。
祁今拼命地给对方输灵气,“封长雨……你别死啊……你不能死啊……你怎么……”
封长雨垂着头,染血的白发被夜风吹起,她看着奄奄一息的燕栖,眼神似乎有怜悯,也有些别的。
燕栖眼前一片模糊,却也能分辨对面相拥两个人的轮廓。
她痛得浑身颤抖,像是当年被换血的痛,又好像没那么痛。
死是这样的么?
到头来,她一无所有。
霜呢。
她咬了咬牙,似乎要靠着支起的长戟站起来,想要回去看一看那个女人。
又被随后而来的温玄清一剑穿心。
乌云散去,圆月高悬,她想起幼年时霜说那是个团圆的时候。
但什么是团圆,霜又不说了。
极阴之地没有日月,圆月不过是霜故事里的一个词语。
她后来再也未曾一起,但这个时候燕栖却突然懂了。
但没有以后,她彻底坠入了黑暗。
封长雨的身体越来越透明化,这是神魂即将散去的征兆,祁今紧张地无所适从,温玄清也上来帮她,但都无济于事。
燕栖已死,唯独有流萤一样的光芒萦绕在封长雨周身。
祁今抬眼,却看到了一个久违的身影。
“苏……苏明枕?”
太多年没见到这张脸,祁今一恍然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当年。
山风呼呼地吹,这个虚弱的破碎魂魄似乎是冲她笑了笑,一句低得几乎要听不见的好久不见落到祁今耳里,变成她的如鲠在喉。
苏明枕似乎还要说些什么……但也逐渐淡去。
祁今伸手想去捞住那个脆弱的魂魄,但却只抓到了一缕冷寂的山风,那个光点逐渐暗淡,和她怀里抱着的身躯一样都要逐渐散去,这种要完全失去的惊恐让祁今浑身颤抖,疯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