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至柔听到五品小官几个字时,便停下了脚步。
“且不说他见了你就该磕头行礼——好吧他不知道也算了,但姚公子明明没有做错事,他还一个劲地说什么从小就把人送书院去了,自己没有好好教导,这不是在推脱责任撇清关系嘛,姚公子真可怜,这个爹定不是什么好的,这么一看倒是姚姑娘好得很……”
孟永嘉似有所感,抬头正见姚至柔站在台阶上。
她安静地看下去,因为胡须的遮挡,辨不清他究竟是怎样的五官,但那双露出的眼睛,却是如星子一般,让人不自觉地就被它吸引了目光。
骆生停止了喋喋不休,呆模呆样地望着姚至柔。
“骆生口没遮拦,我替他向姚姑娘道歉。”孟永嘉轻声道。
骆生有些不服气,张口正想为自己辩解,被孟永嘉伸手一捂,才把到嘴的话吞了下去。
“我替父亲多谢孟大人相送。孟大人从昨晚就守着了,想必此时也已疲累不堪。趁牢里的审问还未开始,孟大人不如先回去歇息,稍后方大人就要遣人来叫了。”
姚至柔并不愿多提姚谨鄯,而是劝着孟永嘉抓紧时间休息。
孟永嘉温和有礼地点了点头,“听姚姑娘的!”
等姚至柔一行人走远,孟永嘉还望着他们的方向,嘴角咧开,胡须便往两侧炸了开来。
骆生吓得跳起来给他捂了回去,眼睛还防贼似的左看右看。
好险,幸好没有其他人看见。
采珠知道姚至柔并没有进入停尸房,更没有参与验尸,总算放下心来。
她伺候着姚至柔梳洗了一番,扶着她在床上躺了下来,便挽着小翠避了出去。
姚至柔却有些睡不着。
许是扰乱了正常的作息,她的脑子里异常的活跃。
一会儿是关于前世祁州决堤案的内容,一会儿竟是方才孟永嘉眼里亮着光的样子。
等到方嗣同遣人来请她和姚奉恩,姚至柔去了前头看到孟永嘉的时候,突然就想起了方才梦里那只毛绒绒的大犬,睁着温柔无辜的大眼睛湿漉漉地望着她。
姚至柔不自在地低头,躲开了孟永嘉的视线。
方嗣同神情凝重,“我们现在有用的线索有三个,从桂山巷茅房里取出的银票、牢里的假乞丐和那只绣着合欢花纹的鞋印。银票和鞋印暂时都不能证明什么,现在只能争取看能不能从假乞丐嘴里撬出什么东西。”
刚开始审讯的时候,偷毁证据的刺客就中毒而亡,仵作当场检查过,他嘴里的牙中是嵌着毒丸的。
关键时刻咬毒自尽,正是典型的暗卫避免泄露消息的手法,而除此之外,他的尸身上得不出任何其他的线索。
至于牢里剩下的那个假乞丐,若不是谁家专门供养的门客,也应当是江湖中shā • rén的好手。
他虽然穿着乞丐的烂衣服,却身材健壮言行狂傲,手心留着多年习武留下的茧子。
更重要的是,他的嘴里并没有相同的毒丸。
姚奉恩愁得抱了袖子缩成一团。
要是那人不肯开口认罪,他真摊上杀害同窗的罪名,妹妹怎么办,母亲怎么办?
还有府中弟弟妹妹,虽说算不得十分亲近,但也是嫡亲的兄弟姐妹,若要都受他连累,他真的罪过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