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那个男人还在的话,在上一次的国战中,邺国还会是输家吗?
只可惜,那个男人已经不在了。
两百步,对于两方士卒来说,都像是千里万里那么遥远,向前推进一步都是那么困难,没走一步都会有向前奔袭的士卒被射倒。
邺军的箭雨不弱,但落在密密麻麻的蝗群中,如同杯水车薪,仍是杀之不尽。
漆黑蝗虫一般略显拥挤的步卒,根本不理会脚下的尸体和伤患,继续前冲。
城上一名身材魁梧的披甲弓箭手拉弓如满月,正要射向一名正在大声下令冲击护城河的齐军千夫长,就被一根羽箭射穿喉咙。
他的尸体被胡乱拉到一处,很快就有身后弓箭手迅速补上位置,继续寻找齐军中将领的位置。
这是军中神箭手,在战场上专门袭杀那些中层武将。
在这一次的攻城战当中,不知道有多少齐军千夫长和百夫长死在他们突如其来的冷箭下。
风起云涌虎岭关,多少将士故他乡。
攻城战伤害的是双方,并不是某一方。
这就是战争,这就是战争的残酷。
邺国再穷也是西北大国,月陵城自然也是西北第一城。
邺国的都城繁华,王宫更是繁华。
多少邺国儿郎向往着这里,又有多少邺国儿郎为了守护这里而死。
这里是邺国的军机枢纽,亦是政治枢纽。
不知道有多少命令从这里下达,也不知道有多少政策从这里传出。
看着站在自己身侧等待召见的楚羽嘉,作为整个邺国王庭宦官之首的周记礼亦是偷眼打量。
楚羽嘉要入王庭面见君主,自然是要梳洗更衣,上身一袭白色锦袍,将本就挺拔的身姿衬托的更加高大,但他的身材虽然高大,但却并不显得笨拙。
面如冠玉,眼若流星,虎体猿臂,彪腹狼腰,而穿着一袭白色的锦袍更显得有几分书卷气,看起来温文尔雅。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人竟然在一月前在齐军大营前叫阵满营齐军武将,并且还连斩三名敌将,还将敌军中第一随军大将打成终身残疾。
“宣,楚羽嘉……”
“宣,楚羽嘉……”
一声声宣召声,在空旷的王宫广场上响起。
周记礼对着楚羽嘉微微欠身:“楚公子,咱们该进去了。”
楚羽嘉对着周记礼微微点头:“有劳周公公了。”
在周记礼的带领下,楚羽嘉一路来到了王宫大殿。
金碧恢弘的大殿,文武官员分站两列,邺王赵岩坐在高高的王椅之上,威严霸气。
“草民楚羽嘉,拜见大王……”
正常来说,面见君王是要行叩拜礼的,但楚羽嘉却是行的拱手礼。
他如此做,自然一下子就引来了许多人的不满。
其中一位内史便冷笑着开口道:“楚羽嘉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啊,见到大王竟敢不跪?”
“本身便是戴罪之身,竟然还敢如此无礼,真不知道你爹是怎么教育你的。”
听闻第一个人说话的时候,楚羽嘉还是无动于衷,但听第二个人说话的时候,楚羽嘉的脑袋便已经朝向了那个人。
本来那人还打算在说些什么,当与楚羽嘉对视的一瞬间,一见楚羽嘉那野兽一般的眼神,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不想承认自己被楚羽嘉吓到了,但发颤的双腿却出卖了他。
楚羽嘉微微的转过头,面朝邺王赵岩再次拱手,随后面朝文武官员笑着说道:“大王曾在我十三岁时便告诉过我,日后再见大王不必行叩拜礼,这是大王的旨意,你们有意见吗?”
这也确实是邺王赵岩曾经说过的话,当时的赵岩才刚刚坐上邺王的位置,与西北守将楚千文的关系正是蜜月期。
而在一次去楚府做客的时候见到要朝自己行礼的楚羽嘉,心中也是喜欢这个年轻后生,便说了这句话。
第一次见到楚羽嘉的时候,邺王赵岩还是王子,第二次见到楚羽嘉的时候,他已经贵为邺王,等到第三次见到楚羽嘉的时候,他已经成为逆贼,而他则是已经成了逆臣之子。
等到这一次见到楚羽嘉,邺王赵岩明显的感觉到,这个年轻人和以前不一样了,除了相貌之外,全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