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厌在听见这个陌生的称呼时,皱着眉思考了很长时间,垂头看见了太子殿下衣摆上的精致刺绣。
“爹爹?可我好像听旁人提起过,该叫父王。”
太子也算是王位,这称呼倒也无错。只不过若是跟爹爹相比,难免就少了几分亲近。
“听旁人的,还是听孤的?”
“听太子殿下的,嬷嬷说,太子殿下就是这里最大的人。”
谢回伸手帮他把乱了的衣服整理好,轻轻点了点头。
“这般才对,既是听我的,如今该叫我什么?”
谢厌盯着面前男人歪了歪头,轻声道:
“爹爹。”
“孤记得还有一个凝棠院,吩咐管家去收拾收拾。”
吕侍卫听见这话,躬身应了下来。
“从今日起,你就跟在孤的身边。”
谢厌下意识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疑惑的问道:
“爹爹说的是我吗?”
“嗯。”
之前多年未曾见,这孩子对自己一时亲近不起来也是正常,吕侍卫向来会揣测殿下的想法,让管家收拾院子时,顺带又提点了管家几句。
入了殿下的眼,这位小公子的待遇也得往上提提。可别做出什么事情来,惹了殿下不高兴。
委托者身为太子,每日要处理的事情不少,谢回坐在书桌后,看还待在那里的谢厌,朝着他招了招手,吩咐道:
“过来,可会磨墨?”
谢厌走了过去,他虽然如今年岁不小,但个子却有些矮,需要踮起脚尖才能够得着桌子上摆着的东西。
谢回见他只是在那里眼巴巴的望着,放下笔将他抱在膝上,看他紧张局促到想挣扎又不敢的模样,沉声问道:
“是不会?”
“嗯……”
“不会可以学,大胆点说出来便是,无人是生下来便什么都会的,爹爹不会因此责罚你,你也不必太过紧张。”
古代里若非是自己亲自从襁褓中养大的崽,大多都不会跟自己太亲近,在此之前谢回已经做好了准备。
谢回轻轻揉着他的脑袋,适当的肢体基础能够让他们之间的关系更容易亲近起来。
既然打算把这个孩子未来培养成帝王,那他可以不亲近自己这个父亲,却必须得信任自己。
“知道了,爹爹。”
从来没有被这样亲近过的谢厌,脑袋里牢牢提醒着他,现在这是太子,可却依旧不受控制眷念揉自己脑袋那只手上的温暖。
忍了又忍,还是没能忍住,眯着眼睛凑上去轻轻蹭了蹭。
像是一只流浪许久的猫,终于找到了愿意收留他的铲屎官,小心翼翼的讨好。
谢回处理奏折时,将这孩子抱在怀里,看他紧张到双手交叠放在那里的模样薄唇微勾,这幅模样的人类幼崽,其实也挺可爱。
在委托者记忆里,这个孩子难得保持着纯澈的心,至于在朝政之事上是否有天赋,还得给他找个夫子后再下定论。
谢回将他留在自己身边,一同用了午膳后,看他站在那里被暖融融的阳光晒着,脑袋一点一点的仿佛下一秒就能倒下去的模样,扭头看了一眼站在一侧的吕侍卫。
吕侍卫会意,打算抱着他下去休息,刚碰上去,眯着眼睛快眯着了的谢厌,挣扎着睁开了眼睛,嘟囔道:
“我不困……”
“睡了午觉后再过来。”
谢厌听见熟悉的声音后,还探头看了一眼,确定是谢回说出口的话,才安心靠在侍卫的怀中眯起了眼睛。
在他们走后,恰好管家过来禀告之前收拾院子的事。
“从库房里挑几样东西,明日孤要带着谢厌去拜访外祖父。”
“是,殿下。”
等人走完,谢回在书房里看一封他属下送过来的信时,思及如今摆在面前的种种,觉得造反之事得趁早。
第二日,他起得早去上朝,在凝棠院里懒散惯了的谢厌,被嬷嬷叫了好几回都还没起,越叫他,他脑袋就越往被窝里钻。
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只留着一个脑袋在外面透气,偶尔被吵的烦了,脑袋也钻进去。
另外一边,谢回在朝堂之上什么都没干,在皇上有要说的事时点头附和,直到下朝时,看见皇上身边的太监朝着自己走过来,脚下的步子越来越快。
也幸亏委托者之前顾念着亲情,处处忍让,如今谢回就算做出的事有些出格,也不会引起皇上疑心。
在谢回下朝到太子府之前,凝棠院里的谢厌,终于成功从被窝里钻了出来,坐在那里嬷嬷给他换衣服时还打了个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