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宫庭前的西府海棠匆匆花落,昭示夏去秋来,连晴空都变得清冷。
不知多久之前,还曾来过替李玄明讨要玉玺的说客,如今倒是彻底绝迹不来了。
李玄明一定是需要玉玺的,他不来找她,定是找了旁人,李琬琰能猜到的,要么是李玄明买通了司礼监的官员,仿造了假玉玺,要么就是李玄明下发所有的指令原本便是就假的。
李琬琰不知自己被困在未央宫多长时日,她试图逃跑过,却发现所有宫门都上了锁,锁外各把守着叛变的禁军。
她每日能见到的人只有来送饭的宫女,那小会儿开关门的当口,她试着从宫女身上下手,威胁她调换了衣服,扮成宫女出宫,却还是在出门时被拦住,第二日来送饭的宫女便换了人。
逃跑不成,她总要想尽办法打探外面的消息,守卫在宫门外的禁军会换班,知晓的应该会比一直在深宫内的宫女多些。
她便用未央宫内的钗环首饰试探每一班侍卫,也不知被李玄明灌了什么mí • yào,对她的收买一个个皆不为所动。
李琬琰便想着再从送饭的宫女着手试试,宫女倒是收了她的金银珠宝,答应帮她到外面打探消息,李琬琰苦等一日,接过第二日来送饭的有换成了生面孔。
李琬琰也不知道那宫女是被李玄明发现了,还是就想从她这里骗些钱财,再向李玄明表忠心,将自己调往别处。
李琬琰挫败几次,同样也发觉李玄明对她的防范相当严密。
时间匆匆而过,庭院中的海棠花落尽,这日宫人前来送饭,未央宫的宫门一开,李琬琰坐在庭院中便听见长街上的吵闹,有人在外大喊:“幽州军攻进来了,快跑,幽州军攻进来了,快跑啊!”
送饭宫女手里的食盒应声落地,转身便跑,连带着守在门外的禁军侍卫一同跑没了影。
李琬琰坐在庭院里,听着外面的动静微愣,她缓缓从庭院的摇椅上坐起身,听着外面越来越嘈杂的响动,似乎忽然回神,猛地起身向宫门外跑。
甬道长街上皆是四处逃散的宫人,李琬琰逆着人流直奔御极殿,入目的凌乱的宫宇,宫内上下一空,李琬琰找遍御极殿,都没有找到李承仁,甚至连宫人都没有找到一个。
李琬琰心里一慌,她急忙返回长街上,在人流中拦下一个小内侍:“可知陛下去哪了?”
小内侍猛地被人拉扯住,本就一慌,待抬头看清李琬琰的面庞,更是愣住了:“长…长公主?”
“陛下在哪?”李琬琰看着怔愣的小内侍急问道。
“昨夜幽州军攻城,明王爷带着陛下去…去行宫避难了,殿下您…您为何还在宫里?”
李琬琰闻言拽着小内侍的手缓缓松开,让他去逃命。
她被关了太久,她甚至不记不得自己究竟被锁在未央宫有多久,或许有一百日,又或许是更久。
她对外面的事情一概不知,就连昨日幽州军攻城都毫不知情,萧愈回来了,应该是在南境大捷,原本此时她本该与他商量着和平禅位,她带着弟弟去边塞,此生绝不毁约,绝不踏足京城半步。
可现下,皇宫大乱,李玄明掳走了阿弟,而萧愈的大军用兵刃见血的方式很快就要占领皇宫。
李琬琰此刻忽而觉得有些茫然,她不知等着她的是什么,等着阿弟的又是什么。
一切都太迟了,利剑悬在头上,她却连过去这些时日发生了什么都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