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少陵看着折返回来挡在萧愈马前的妇人,本没放在心上,但听到她口中那句谢家三郎时,不由正色起来。
吴少陵仔细瞅了瞅那妇人,确认自己不识,随后急忙骑马上前两步,转头观察萧愈的神色,他压低声音询问:“这位是…?”
萧愈听到那句谢家三郎也是一愣,他看向蓬头垢面的妇人,终于从眉眼间寻出几分熟悉,萧愈有些不敢相信,眼前这位沦落乡野的妇人,是李琬琰的ru母。
一隔十年,他回京后没有在李琬琰身边见到她,原以为她已经去世了,不想竟还活着。
萧愈识出妇人,翻身下马:“陈嬷嬷,你…怎么会在这?”
妇人见萧愈认出自己,不回答,反而更激动的哭起来,她上前两步,双手抓住萧愈的胳膊,似乎只有实实在在摸到他,她才敢确信:“你真的没死啊,真的没死。”妇人短暂的乐乐,又悲伤起来:“若是殿下知道,该多高兴啊,可怜我的小殿下命苦啊。”
吴少陵从旁瞧着,原本还有些发懵,待听了这话,便猜出□□分,这个老妇人从前八成是李琬琰身边的宫女。
只是她说李琬琰知道萧愈活着会高兴,这话就有点蹊跷,且不论后来李琬琰对萧愈几分真情几分假意,在当年她可是确确实实与先帝联手,要取萧愈性命,用恋人的命,搏自己的前程富贵。
是萧愈傻透顶,不仅没计较前尘恩怨,反而又将自己一颗心全都扑到那女人身上,那女人走了,他连自己的命都不想要了,亲友,百废待兴的江山困住了他的肉身,他的心却跟着那个女人一道葬在了骊山上。
吴少陵这辈子就被见过像萧愈这样的感情傻瓜。
萧愈听见妇人口中的那句小殿下,死寂许久的心,忽而扯痛一下。
妇人哭着哭着,忽然想起什么,拉起萧愈便往庄子里走:“我带你去见个人,走。”
妇人坚持中带着执拗,吴少陵等人只能下马,一边牵马,一边跟在萧愈身后,随着妇人急匆匆的步伐向乡间坎坷的土路上走。
妇人将萧愈领到一间两进院落,在这小小乡野间,已十分不寻常。
妇人只肯让萧愈进去,吴少陵和霍刀等人只能在外面候着。
院落里很干净,与妇人蓬头垢面的模样大相径庭,进了二门,妇人带着萧愈直奔主屋。
萧愈本以为主屋里住着什么人,结果进了屋中,只能看见香案上供奉的牌位。再寻常不过的牌位上,只写着徐恪寻之妻寥寥数字,连故人的姓氏都没有。
萧愈疑惑看向陈嬷嬷。
陈嬷嬷抹了抹眼泪,向萧愈介绍:“这是殿下的生母,莲华公主。”
生母?公主?
萧愈不由一愣,一时有些想不通,李琬琰不是先帝的女儿吗?她的母亲若是公主,那与先帝之间,岂非是兄妹?
陈嬷嬷一眼看出萧愈的疑惑,解释道:“当年也并非是要瞒着你,而是小殿下自己也不知道,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先帝的孩子,生母是个故去的不得宠的嫔妃,这世上怎会有像先帝那样豺狼般的父母,心狠到要将她活活饿死。”
陈嬷嬷越说萧愈越糊涂。
往事就是藏在纱后的迷雾,掀开一角,却仍然眼花缭乱,不得真相。
此事说来话长,陈嬷嬷擦了擦眼角的泪,从香案上点了三支香,递给萧愈:“既来了,便拜一拜吧。”
萧愈虽还疑惑着,但知道牌位的主人是李琬琰的母亲,心中已是肃然起敬,他执香叩拜,随后起身将香插在香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