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时候,除了逃避,她想不出第二个法子,解脱自己,解脱困境。
未央宫外,李琬琰仰头看了看熟悉的匾额,低下头,见萧愈正拿出钥匙,打开门上的锁。
“为何要锁上?”李琬琰不解。
“我不许旁人进,这里有你的痕迹,我怕旁人破坏了。也害怕……若有生人进来,会吓到你。”萧愈后面说的断断续续,有些不好意思,他不知该怎么告诉李琬琰,他总是妄想着自我欺骗着,觉得她还留在这,留在他身边。
李琬琰明白萧愈的意思,她随着他的脚步,跨过门槛,走入未央宫内,她环视一周,发觉这里和她离开时别无二致,精细到一草一木,不像是没人打理的模样。
李琬琰侧眸看了看萧愈,难道他亲自打理?
“其实…若我真的死了,是不会留恋这里的。”李琬琰收回目光,再次环顾未央宫,淡淡开口。
萧愈闻言微愣,他心口莫名随着她的话一痛。
“为何?”
“因为住在这里的日子,没什么欢愉,只是挣扎在权利深海里,艰难的一日度一日罢了。”若有留恋,大抵会是柏茗堂,这一生她最不舍最眷恋的时光,都是在那一座小小的有些破旧的殿宇里。
后面的话李琬琰没有说,她一步一步向寝殿方向走,路过海棠树,瞧着上面所剩无几的花朵,她正打算进殿,却被萧愈从后面叫住。
她闻声回头,看见萧愈站在石阶上,手指着一块石板,朝她笑道:“琰琰,你来瞧,梦里就是这块石头成了精。”
李琬琰走过去,蹲下身,抬手触上那块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石板。
她抬头看向萧愈:“你知不知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萧愈闻言笑笑不语,低身握住李琬琰的手腕,拉她起身,顺势牵住她的手,与她走入寝殿。
“饿吗?我让人备膳,咱们一边吃一边等裴铎。”
李琬琰摇了摇头,算着时辰,裴铎也该进宫了。
萧愈陪李琬琰在未央宫中等裴铎,他明显能感受到时间越久,李琬琰越紧张。
不久,霍刀从宫外走进来,站在殿外求见。
李琬琰听见霍刀的声音,以为是裴铎到了,她的五指下意识攥紧。
萧愈看着李琬琰溢于言表的紧张之意,他先拍了拍她的手背,随后对殿外的霍刀道:“进来吧。”
殿门推开的声音,接着从屏风之后走出一个身影。
李琬琰的目光紧紧盯着屏风背后,自两年前一别,她再未见过裴铎,他原本可以好端端的活着,他和何筎风一样,他们都是有才之人,以他们的才华能力,就算没有她的提拔,就算世间几经易主,只要他们愿意效力,都会得到新君的赏识。
但他却放弃了好前程,甚至是自己的命,却为了救弟弟而不顾一切的投身火海,她对他的亏欠,不仅仅是一条命。
李琬琰庆幸,裴铎还活着,即便弟弟被李玄明所害,即便事实已定,但裴铎能够捡回一条命,依旧是上天的怜悯,是她该好好珍惜,好好报答的人。
霍刀从屏风后面走进来,李琬琰张望许久,却不见屏风之后再走出身影。
李琬琰不解又心急的看着霍刀:“裴铎呢?”
霍刀听见李琬琰的询问,话语一滞,他下意识将头垂得更低,接着抬起眼眸,有些心虚的看向萧愈。
萧愈看着霍刀如此反应,不禁蹙眉:“有话就说,磨蹭什么?”
霍刀也想回禀,可这话当着李琬琰的面直接说出来,他实在不敢。
“裴铎在哪?”李琬琰实在看不下去霍刀的磨蹭,声音不由急切起来。
霍刀一狠心,紧接着俯身跪地:“陛下恕罪,属下无能,没…没有找来裴铎。”
“什么没找来?”萧愈也被霍刀给弄糊涂了,他压抑着不耐:“你可说了,是长公主要见他。”
萧愈也知道裴铎对自己防备颇谨慎,若没有李琬琰,他要是想见裴铎,大抵就是让人将他给绑了,再带进宫来。
“回陛下…并非是裴铎不来,是下面的人来报,裴铎根本不在家中。”
萧愈闻言眉心蹙得更紧,他下意识去看李琬琰的反应,生怕她误会,紧接着又道:“朕不是派了人监视他吗,他不在家中,就去找跟着他的人,这样简单的事,还用朕来教吗!”
霍刀心头一抖,他将脑袋垂得更低:“陛下,找…找过了,底下的人来报,昨晚上跟着裴铎的人都被mí • yào迷晕了,裴铎不知去向,可…可能是跑了。”
“陛下息怒,是属下无能,还望陛下责罚。”霍刀回禀完,话音还未落地,紧接着就请罪。
霍刀虽请罪请的分外诚恳,但心里还是觉得自己冤,虽然看守跟踪裴铎的事情陛下是交给了他,但是他也是今日才跟着御驾返京的,裴铎昨晚上逃走,他实在也是始料未及。
寝殿内一时陷入寂静。
霍刀请完罪,听不见任何动静,他又不敢抬头,去看萧愈和李琬琰的反应,只能闭了闭眼,等着听天由命。
诚言讲,不仅霍刀不知所措,现下连萧愈也开始不知所措。
他来不及搭理请罪的霍刀,转头去看身旁的李琬琰,萧愈心里满是紧张,他对上她的目光,一时间竟有种百口莫辩的挫败感。
“琰琰…我…我这次真的没有骗你,裴铎之前的确一直在京中,我派了很多人看守他,就是怕他跑了。”
萧愈眼看着李琬琰的目光渐渐冷淡下去,她眼底的怀疑越来越重,他心里一惊,连坐都坐不安稳,站起身,急切解释:“琰琰,你给我几日时间,我…我一定把裴铎给你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