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皇帝来时,周逊未必在家——他或许在墨苑那里打工。因此皇帝命人给周家门口装了个类似“信箱”的东西。
周逊每天回家时就开信箱。信箱里,有时是一本书,有时是一张花笺,有时是一盒发带……当然,这都是比较文雅一点的东西。最让他崩溃的是,有一次他打开信箱,里面出现的,居然是一纸袋的……
油腻腻的……
淌着油的……
烧烤。
对,没错。
是肥噜噜的,烧烤。
那一袋烧烤几乎毁了整个信箱。也毁了周逊在严嘉那里的印象。严嘉因为一个偶然,知道周逊如今的住处后便常往周逊这边跑。因此,当他自告奋勇地替周逊将信箱里的东西拿出去,并伸手进去就摸到了油腻黏滑的可疑物质时……
他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这一整袋可疑物质不仅毁灭了严嘉的袖子,也几乎快要毁灭了严嘉情窦初开的爱情——想必皇帝也不知道他突发奇想的寄肉,居然能暗杀一个情敌于千里之外、萌芽之中。当严嘉拖着一袖子的油,拿着从周逊那里收到的回信返回严府里时,他的心里几乎是崩溃的。
严嘉成功地把这份崩溃传递给了他的父亲严尚书。严尚书闻见自己儿子身上强烈的人间烟火之气,忍不住皱眉道:“你今日又是到哪里去了,怎么弄得一身难闻的味道回家?”
严嘉最怕自己的父亲,闻言讷讷不敢言语。严尚书心思也不在他那里,于是很不耐烦道:“自个儿回去洗洗去!如今家里正忙着,你要是懂事点,就别在这个节骨眼上给家里添麻烦!”
严嘉诺诺地答了。他看见一向威严的父亲如今却是一脸愁眉不展的样子,忍不住问道:“父亲如今,是在为什么烦心?”
再想到这段时间里京城赫赫扬扬的几件大事,严嘉恍然大悟,以为自己明白了严父烦心的缘由,于是道:“再过几日,周鸿的案子便要开庭了吧?父亲可是在为姐夫家的事情操心?”
他见严父许久没有回应,于是揣测道:“不过父亲放心,既然那个姓路的商人没死,这件事就好办了,只要找人疏通疏通……”
“这些商人的确最重银钱,只要给他们钱,他们什么颠倒黑白的事情都能做出来。”严父不屑道,他身为士大夫阶级之人,对这些倒买倒卖的商人,十分看不起,“不过听说这路家,软硬不吃,咬死了要让周鸿赔他们一条腿。”
他想了想,又摇了摇头。身为老丈人,不用周采求到门上,他的立场让他自然便想帮周家的忙——除此之外,周采在事发之后并没有一次上门来找过他。这不得不让他更多生出了几分对周采的好感。
不过想要减轻周鸿的罪罚,最要紧的便是路家的谅解。可据刑部的官员所说,路家的软硬不吃是出了名的——他们甚至自己主动搬到了偏远无人的地方去,免得周家及其相关人等找到他们。既然这条路走不通,如今他自己也没什么办法,也就只好作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