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子。”小多吓了一跳,“这幅画是很珍贵的吧,周公子是缺钱了么?要不,告诉皇上……”
“这样好的珍品值得一个压轴。多宝阁的老板会提前几日便开始宣传、筹备这幅画的拍卖吧?让他只对外面说,他这里有一幅林明熹的山水图,来自林氏后人,不说是哪一幅。他自己便会将这件事炒热的,如今的多宝阁许久没有值得拍卖的好东西了,再不拍卖,便要被后起之秀,楚云阔家的拍卖馆、摘星楼所超越了。”
“那……既然公子要拍卖,按照这个说法的话,为什么不找楚云阔呢?楚云阔和皇上私交这么好,他肯定会全心全意地帮公子……”小多困惑道。
“拿给楚云阔,皇帝不也知道了么?这点小事,就不用他劳心了。”周逊道。
小多听了这句,他心里突然一紧,仿佛明白了什么。
是了,周公子是想借这幅真品狠狠下严尚书的面子,好揭开他满口仁义道德的假面具,把他附庸风雅的真实面目暴露在大众之下。周公子这样的手段,当然是不想要皇上看见的。无论他自己私底下有如何的狠毒,他也总想让皇上看见自己最幸福、最单纯温和的一面。
小多被自己的脑补所打动,有些想哭。
“而且……”周逊顿了一下,抓著书本的手突然一紧,青筋暴起,“我很怀疑楚云阔平时,都和皇上聊些什么,又或者,送皇上哪些书,总觉得若是只有皇上一个人,他应该不会……”
他顿了顿,耳根上染了一片薄红。许久之后,他道:“就这样吧,呵呵。”
小多:……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感觉自己想多了呢。
若是楚云阔本人在这里,恐怕要大呼冤枉。要知道前些日子皇帝还莫名其妙地突然问他,他手上的商行里,有没有卖能让人戴在头上的猫耳朵……其灵光乍现的奇思妙想,几乎让身经百战的楚云阔为之震慑。
小多连忙领命。临走时,周逊又道:“对了。”
“拍卖的日子也该定下,就四月廿八吧,”他不紧不慢道,“四月廿八是周采和严府的好日子,一定很刺激。”
小多答是。
拍卖的事情就这么安排了下来。据说多宝阁的掌柜看见了这幅珍贵的拍卖品,直呼内行,饱受摘星阁拉踩的他一时间差点给这名神秘的卖主跪下叫亲爹。当然,这幅画竟然同传说中严尚书的话是同一张。这件事最初让掌柜极为困惑不解,若非来者自称林家后人,看其气度也非富即贵,恐怕他都要将来人视作骗子打了出去。
然而,当多宝阁专门负责鉴宝的老师傅得出了此画为真的结论,当他寻到更多的鉴宝师、甚至寻到了一名隐居多年不问世事的大儒,都给出了相同的结论后,掌柜甚至激动地流下了热泪。他无比感谢自己当初没有脑子进水、把画的主人打出去。
他当即便紧锣密鼓地开始宣传,并依照卖家的指示。卖家的目的他并不关心,他唯一以为宣传噱头的,便是他拍卖的这幅画,是林明熹最负盛名的三幅画之一。
一时间整个京城都知道了多宝阁有一幅林明熹的名画要拍卖的事情。一般来说这样的名画不至于出现在拍卖场上,绝大多数时候,它都被世家大族所垄断收藏。而画到底在谁那里,大家也隐隐约约心中有数。可多宝阁的话语太过于斩钉截铁,这让他们不得不感到困惑与动摇,私底下纷纷就此事展开热议。一时间,原本被视为“风雨磨砺后终见彩虹”的周采与严若淇的感人婚事,也被这件事压下了热度。
而搅动这番风云的幕后黑手正安详地坐在自己的府中。皇帝打算给周逊安排一个特别的差事,但尚在决议之中,一时间无法安排下来。周逊暂且赋了闲。按理说,他的生活应当是相当悠闲而舒适的。
然而,他却面临着一个悲剧。
那就是,周逊所住的府邸被曝光了,一时间,来来往往探望状元的宾客们踏破了门槛。
他们有的是来交友的、有的是来探寻的、有的是来送礼看热闹讨好这名炙手可热的新人的,然而更多的,却是……
来给周逊说亲的。络绎不绝的媒人几乎要踏烂了周逊家的门槛,说亲的声音吵得人烦不胜烦。周逊下午原本想出门躲个清闲,没想到又被媒人堵在了招待人用的客厅里。这回来的这个媒人雄赳赳、气昂昂,颇有几分要将这个冥顽不灵的周公子斩于马下的势在必得的豪气。
“周公子有所不知,如今您在这个月的京城最佳金龟婿榜单上排名第三,会有这么多媒人来找您,是很正常的事儿。”那媒人唇上一点媒婆痣,动起嘴皮子来啪啪啪地快,“可俗话说得好啊,咱们赶服务业的,讲究的不是数量,而是质量!一对迟来的天赐良缘,总好过早来的怨偶不是?我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