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如此……”金堂一时有些咂舌,而后又问道,“那你可知道姐夫想叫我跟着哪位大儒学习?”
“我出京时,似乎还没彻底定下来,也不知道现在如何,”李钺想了想道,“我打眼瞧着爹更看重的,也不是纯做学问的大儒,反倒是对几位阁臣颇为动心。”
李钺说着,同金堂挤了挤眼睛,道:“说不得等进京后,小舅舅你就要做某位相爷的小弟子了。”
“没影的事,也值得你拿出来说,”金堂倒也不是不想拜入几位老臣名下,可这些人极少收徒,大都是将精力花在教导自家后辈身上,那些人,才是他们的延续。
“我倒不觉得是没影,”李钺道,“小舅舅你看,我爹想要做的事情,有几件是没做成的?”
金堂听罢,心里也生出些期待来。姐夫那人他是知道的,若没有合适的便罢,要是有合适的,他必然也会从其中寻出最好的那一个。如此,倒还真未必是没影了。
金堂心里默默想着,便听见身边李钺惊叹道:“咱们运气不错,今日西山云雾实在美不胜收。”
金堂一抬头,便见西山云雾缠在半山,将西山景色衬得像罩了一层朦胧的纱。西山因在颍州之西,民间百姓多以西山呼之,久而久之,便成俗称,倒慢慢忘了它的原名雾明山。
雾明山南侧草木葱郁,山间有溪水蜿蜒,在各处形成数个天然的小石潭。山北虽如刀劈斧砍,只在山崖上生着少许松树、山桃,可其下也有明江奔腾流向远方。
正因有如此丰沛的水系资源,雾明山才常有云雾笼罩,并因此得名。不过想要赏最好的云雾,却得要天时地利。
如今冰雪才消,昨夜还下了场春雨,空气湿润,今日果然就叫他们遇见了云雾最浓的时候。
远处山巅早被浓雾席卷,只偶尔得见,雾气从山巅往下,渐渐变淡,直到在山腰处又聚集变浓,被风吹得四处流动。
“恍然如坠仙境,说的怕就是这西山之景了,”谢嫦今日只简单拢了头发在后,以丝带束起,面上妆容清淡,但这副妆饰的点睛之笔却是垂在额前的水晶华胜。
谢嫦素手将车窗半敛,月白色的广袖轻轻滑落,露出一截雪白的细腕。她在惊叹过山中美景后,便没再开口,只是轻轻靠在车窗边,赏着山间美景,好似浑然不知,她与简朴的车窗、半开的车帘一起,在淡淡雾色中,也成了别人眼中的美景。
金堂见李钺愣神,不由得用马鞭轻轻戳了他一下:“看什么呢。”
“自然是赏景,”李钺收回视线,没再盯着谢嫦那边,将视线移向山间,“真是好一场雾中仙境。”
金堂挑了挑眉头,看向谢嫦,却发现她正瞧着远处景致出神。还真别说,如今这眼睛里有光的谢嫦,或许容貌算不上最盛或是极艳,可就是叫人移不开眼。
谢家今日原只是从山脚下绕路,赏赏山景便罢,金堂想起不远处有个小石潭尚可一观,便策马来到谢嫦马车边:“我记得往上走一小段,有个小石潭,可要去看看?”
谢嫦眼前一亮,却又很快问道:“可耽搁赶路?”
“便是耽搁,又能有几分,”前头马车里传来徐氏的声音,“你们年轻人可自去玩一阵,只要日落之前到庄子上就成。”
“祖父祖母不去吗?”谢嫦显出些犹豫。
金堂却是直接应道:“我有个庄子离着也不算远,我们在此晚上一两个时辰再走,便是怕赶不上回去,也可在那处暂歇。”
徐氏此时方叫人停下马车,打起帘子,同金堂道:“你是做长辈的,要好生照顾行知和嫦儿,不可任性。”
“娘你就放心吧,”金堂忙道,“你就算不放心我,难道还不放心嫦儿和行知能自己照顾好自己吗。”
徐氏无奈的看了金堂一眼,方才罢了,又同谢嫦与李钺交代几句,才叫继续赶路。
“我记得你带了坠着轻纱的斗笠,”金堂同谢嫦道,“山上雾气重,多披一件斗篷,再戴上那斗笠,保准你不会将衣裳沾湿了去。”
谢嫦依言戴上斗笠,才下马车。几人留了两个仆人照看停在路边的车马,才领着剩下的人一起上山。
山路是凿取了山中石条铺的,但因走的人少,山中又湿润,生了不少青苔。金堂才走几步,就觉得有些滑,不免对谢嫦两人又嘱咐了一句。
金堂走在最前面,第一个到了小石潭边,潭水清可见底,潭边有绿树合掩,只是痰中并没多少大鱼,只能见到些才孵化不久的小鱼苗群来回游动。
“真美,”谢嫦把斗笠的轻纱撩在一边,不自主的往潭边又走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