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才上任的吏部尚书吕元吕大人,”怕金堂不熟悉,李铮便多说了几句,“他是二十五年的状元,妻子是皇上亲姑姑秦山大长公主之女鄱阳郡主,前几年他在江南一带任兼任两地知州,破了私盐、拐子两桩大案,是位难得的能臣。”
等李铮说完,李钺又忍不住补充了一句:“就是几年前嫡子被盐商派人绑架威胁,最后还是选了家国的那位大人。可惜当时驻军去得太迟,没能救下他家公子。小舅舅你去他家时,可千万记着莫提此事。”“都手脚轻些,把知了粘干净,都有赏钱。”
金堂于睡梦中迷迷糊糊听见这么一句,一瞬间仿佛梦回八年前还在谢家的那个夏天,只是当是在外头指挥人的,是身边管事的嬷嬷,如今在外头总管的,却是墨书与玉书两个。
金堂又休息了会儿,才拉了枕头边的铃铛。
墨书领了两个小子进来:“少爷醒了。”
“怎么一大早就忙活着,”金堂自个儿打起帘子,下床穿鞋。
墨书今日捧来的,是件雨过天青色的衣裳,在衣角与袖角处,都细致的绣了云纹,又配了霜色腰带,上头也用同色丝线绣了暗纹,并镶嵌了羊脂玉雕琢成的云纹。
“昨儿院子里知了吵得您不能安眠,我们便想着今日好生将院子里料理一番,免得今儿您也睡不成,”墨书一面服侍金堂更衣,一面问,“少爷今儿去谢家,还要收拾什么东西吗?”
早几日金堂知道有可能拜个厉害的先生,索性不再出门,只闭门看书,他有好些日子没专心碰书本,索性又将书通读一遍,果然寻出些有了疑义之处。只是李恪平日都要进宫,他身边的吴先生也总有事情要做,金堂看书的进度,倒耽搁下来。
谢斓听闻此事,便让金堂去拜访谢洛。虽然明面上是说看看谢洛病得如何了,私底下却悄悄提点金堂,谢洛当年在学业上的工夫,是半点不掺假的。
金堂记在心里,便定了今日去谢家拜访。
“见面礼是早都给了的,也不必收拾什么贵重东西,”金堂想了想道,“我记得庄子上送了些石榴桃子的来,一样捡上几筐带去就是。”
墨书一口应下,赶忙又让一个小厮出府,去金堂的宅子上吩咐青梅准备,到时候只从宅子上往谢宅送,在半道上等一等金堂就是。
金堂洗漱后,又用了早饭,才让人带上书籍,坐上马车,往外头去了。
走到先前王府管家接金堂的小巷子口上时,装着水果吃食的车跟在了金堂马车后头。
“少爷,前头是二老爷。”
听见这话,金堂将帘子掀了个缝儿,果然瞧见怒气冲冲从谢宅里走出来的谢泽。
金堂心思转了转,等马车停了,才下去:“二哥莫不瞧见我来,就要走了?”
谢泽也被家仆提醒了金堂的马车在路口,便也没先走,勉力收了收脸上怒气,才扯出几分笑,同金堂道:“四弟说的哪里话,只是一时想起有些公事要做。”
谢泽瞧见金堂身后的车,和堆得满满当当的东西,目光闪了闪,道:“四弟这是特地来看大哥?”
金堂听得这话,冷了脸色,道:“毕竟是大哥,我总不好不闻不问。”
见谢泽叹气,金堂叫人将桃子石榴各抬了一筐来:“这都是弟弟自己庄子上的出息,今儿正巧遇见二哥,我也不必再走一趟,二哥直接带回去吧。”
谢泽也没和金堂客气,让人收了,温声细语的同金堂道:“异日空了,到家里来坐坐,你二嫂成日念叨着要你来做客的。”
“一定,”金堂口头好声好气的应了下来,等谢泽走了,也懒得再坐上马车进府,便自个儿往府门去。
门子瞧见金堂,早赶上来将大门开了,请金堂进去。
“你叫几个人把吃食都抬进去,”金堂嘱咐了一句,就撒手不管,领着人进了门。
他对谢宅太熟,闭着眼睛都能走,门房便只分了一个小厮跟在他身后,连路都不必替他引。
他到上房时,就瞧见朱氏已经亲自等在门口了,忙快走几步上前行礼。
朱氏瞧见他,脸上也很高兴,忙领着他进屋:“我今儿见了二弟还说你有些日子没来了,可巧你就到了。”
“怪道我今儿一早起来,就觉得耳根子烫人,原来是大哥大嫂想我了,”屋里没有外人,金堂便也没板着脸,“我庄子上送了些果子来,我瞧着还成,便送了些来,与哥哥嫂嫂尝尝鲜。”
“如此,我就收下了,”朱氏笑着又叫了丫鬟去剪葡萄,“我院子里的葡萄品种特殊,一向熟的早,四弟也带些回去尝尝鲜。”
朱氏说着,又道:“可惜二弟方才说是有事走了,不然你们兄弟倒还能见上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