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拆的才更香些,让旁人拆,倒是三两口吃完了,可你就不会觉得腻味吗,”金堂拆完螃蟹,才拿了个小银勺慢慢吃着,露出一幅享受神色。
李钺回头看了看自己面前的螃蟹,又看了看一整套麻烦的工具,道:“还是算了,我是没有小舅舅你的闲情逸致的。”
等李钺吃过三只螃蟹,金堂才要去取第二只,得意道:“我就说别自己拆,我都要吃第四只了,小舅舅你这才哪儿到哪儿。”
金堂闻言挑了挑眉,故意提高了声音道:“都第四只了啊!螃蟹性寒,你可得少吃点!”
上首李恪听见这话,道:“金堂说得没错,凡事不可太过,你这只用完,就别给他拆了。”
最后一句,显然是吩咐屋里伺候的下人的。
“是,”李钺脸上得意之色尽去,变成了垂头丧气模样,他气恼的瞪了金堂一眼,“小舅舅,你害我!”
“我也是为你好,螃蟹吃多了,难道不伤身吗,”金堂慢条斯理的拆着螃蟹,道,“不过你也别担心,我这才开始第二只呢。”
李钺闻言往后头的靠背上一靠,幽怨道:“小舅舅你不疼我了。”
“你都要成婚的人了,”金堂看他一眼道,“如今有琅哥儿和骏达在,我自然是先疼他们的。”
“也就还有□□日工夫,”谢斓说着,又起了几分遗憾,“可惜长平有了身孕,来不得,不然骏达那孩子也该在咱们府里了。”
李铮离开颍州几年,就有几年没见过长平和骏达,听谢斓这么一说,便也起了些思念之意。但他还是很快反应过来,转移话题道:“礼部拿了章程,到时候行知的婚事在郡王府办,倒是除了出席外,连半点都无需我们操心。”
“可不是吗,”谢斓遗憾道,“当初你成婚时,我与你爹就没经手,如今行知的事,也不用我们管,你们姐弟三个,反倒只有长平出嫁,是我亲手打理的。”
李钺闻言忙道:“小舅舅不是还没成婚吗,到时候娘你亲自管小舅舅的婚礼,也是一样的。”
谢斓闻言心思一动,状似不经意的同金堂道:“金堂可愿意?”
金堂自是道:“姐姐亲自替wǒ • cāo持,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只是等我成亲,那又得几年之后了。”
“不急,我还没给你选个端庄大气的好姑娘呢,”谢斓暗示道,“你出了府去可要记得,别唐突了哪位姑娘。”
“姐姐放心吧,”金堂笑道,“我整日读书习字学艺,忙得不可开交,哪里来的功夫见什么姑娘。”
谢斓这才将自己的目的说出口:“我记得吕大人就有一位千金,你常常在吕家出入,可要恪守礼节才是。”
“我知道了,”金堂应下,又道,“吕姑娘养在深闺,我只在外院走动,哪可能会见着,姐姐你多虑了。”
见谢斓满意笑开,李恪轻轻叹了口气,同李铮道:“近来大皇孙与二皇孙都安安静静的,连互相挑衅都没有,实在怪异,你让人多看着些。”
李铮兄弟对视一眼,心知李恪和谢斓两人在金堂婚事上起了分歧,忙应道:“我多安排些人,必叫行知的婚事平平安安,不让人打扰了去。”
金堂此时却想起几个月前谢洛那幅黑云压城的画,犹豫一阵,还是在一家子赏花时凑近了李恪道:“姐夫,大哥他几个月前画那幅画,你可还记得?”
李恪听了这话,面上露出几分笑模样,道:“如今还在秋里,风雪还早。”
金堂灵光一闪,似乎抓住了什么东西,秋里风雪未来,冬里却是少不得风雪的,李恪指的,到底是什么时候呢?寒露过后,连着两三日,有涯斋的饭桌上都少不了一道螃蟹,不管是蒸煮,还是炒食,味道都是极鲜美的。连李钺都厚着脸皮,在金堂处蹭了几日饭食。
这日饭菜才上桌,金堂就瞧见李钺从外头走了进来。
“小舅舅,今儿怎么没螃蟹了,”李钺毫不见外的坐了下来,拿起一早给他备好的筷子,就往龙井虾仁处伸。
“连着吃了这么几日,总得缓缓,过些日子再食,”见李钺对虾仁很是满意的模样,他不由笑道,“这虾仁不错吧?”
李钺竖起个大拇指,等口中吃食咽下去了,才道:“明前龙井用来做菜使,光凭这茶,这道虾仁的味道就坏不了。”
“我吃着这虾仁仿佛很是新鲜,小舅舅你从何处得的,”李钺道,“定然花费不少吧?”
“这是河虾,倒没那么大花费,我自己庄子上养的,随时捞了来吃就好,”金堂说着,也夹了一颗虾仁,没沾调料,空口吃了,露出个满意的神色。
“河虾?”李钺有些吃惊,“这虾的个头口感,比海虾也不差的,小舅舅你庄子上何时育苗,给我些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