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该是多么伤心啊。
他是那样温柔善良的人,眉眼间却总有化不开的忧思和愁绪,现在想来,兴许不止是因为母亲的离去。
父亲的墓碑在山顶。
她走得很慢,几乎是一步一步拾级而上。
在走到半道时,苏旭终于忍不住哭了。
一身白裙素衣的少女坐倒在冰凉石阶上,将脸埋入膝间,抱着腿低声呜咽起来。
此时本是晴空万里,天际却忽然蒙上一层晦暗阴翳。
一阵清凉的微风拂过山野,不多时,细雨竟从云上垂落,朦朦胧胧地漫天飘洒。
她并未用灵力,任由雨水打湿了发丝和单薄的衣裙。
水珠在触及肌肤时竟慢慢蒸腾。
苏旭恍若未觉。
直至她感到有人靠近,一道黑影覆盖下来。
苏旭本来不想搭理,然而她感到对方似乎在为自己挡雨。
出于礼貌,她还是抬头看了一眼,低声道谢。
来人举着手中一柄绘制精巧的油纸伞,低头望着她,声音温柔又平静:“你为何要哭呢。”
水滴落于伞面又滑落,在边缘汇聚,拉长出一道道透明的细丝,噼里啪啦地落在青石地面上。
苏旭泪眼朦胧地看着那人。
那女子颇为年轻,二十出头的模样,云鬓高挽,梳着妇人髻。
她戴着清一色毫无花巧的银饰,亦是一身白如山雪的长裙,身量显见不矮。
这人应当是生得极为好看的。
然而在苏旭看来,她却没有惊艳的感觉,只有对方周身透露着一股亲切温和的气息。
“你也在落泪。”
苏旭哽咽地道,“你又为什么要哭?”
那人沉默片刻,“我刚祭拜了我的夫君,哭一场还需要理由么?倒是你,竟在路上就哭倒了。”扬州。
伏龙山绵延数十里,天机宗的重重殿宇坐落树海之中,远望高阁入云,亭台参差。
正殿中坐着几位内门门主并门中长老。
“雍州又有异动,那白沙城中的邪崇怕是快要醒了。”
藏锋门的一位长老率先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