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天生就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工作后因为要顾及面子关系,只能努力压制怒火,到处点头哈腰,有时会通过虐#待小猫小狗来排解郁闷,但时间久了,他发现这些远远不够……
拎着一袋子食物,他穿过人流密集区,来到桥头。他的公司在桥那端,附近基本没有超市、饭馆,所以他只能步行二十多分钟,来桥的这一端购物。
桥长数百米,行人自然是无法大摇大摆走过去,他来到桥下的堤坝上,忽然看见前方有一抹瘦弱的身影。
正是方才那个女孩。
他首先感受到的是雀跃,全身都开始躁动。对于女上司的愤恨,和这个女孩唯唯诺诺的样子交织在一起,让他想做点什么,来纾解心中的不快。
他邪恶地笑了,把兜帽扣上,加快脚步,走到女孩身后,然后放慢步子,不急不缓地跟着。
女孩察觉到身后有人,而且这个人好像存心在恶作剧,如影随形地跟着,不时踩住她的影子使劲跺脚,还发出桀桀的渗人笑声。
她感到了害怕,脚步也凌乱了起来。
忽然,一双手在她肩头重重地推了一下,她因慌乱而不稳的脚下打了个趔趄,身体一下子失去了平衡,重重地沿着堤坝内壁滚了下去。
她最爱的柔软草坪接住了她,但她的头却磕在一块不算小的石头上,温热的鲜血立刻涌了出来,她身体发轻,目光模糊。
意识开始涣散,她在虚弱的视线里,看见一个男人正急急地跑下来,动作与神情充满恐惧。她朝他张开嘴,用尽全部力气,哀求道:
“救、救救我——”
然而男人只是弯下身,小心翼翼地察看她的状况,摸到她额角的血,就见了鬼似的拼命跑开。
她想朝他的背影伸出手,胳膊只抬起一半,就无力地垂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沉入了无边的黑暗,浑身冰冷。
月光铺在她身上,宛如一席被子,依旧充满怜悯。
此刻,在米花町与松山町交汇的一栋普通公寓里,堀田由衣正苦着脸坐在写字桌前,五本字迹不同的笔记交叠着摊开,还有一本因为实在没地方,立在了台灯下。
本子中央,被众星捧月的是一本习题集。密密麻麻的化学公式,让由衣原本就低烧的脑袋几欲裂开,她捂住胸口,伸手抓过被挤到一旁的推理小说——
“哦呀,这样可不行。今晚你是打算把落下的专业课补全吧,至少也应该坚持一个钟头吧。”
充满知性的好听的声音在耳后响起,由衣欲哭无泪地转过头,目光落在了一张好看到让人没脾气的脸上。
自述是来自1890年的威廉詹姆斯莫里亚蒂,正背着手站在她身后,满脸笑意,然而无论那笑容有多绝美,他的姿势和神态都像是一位揪到学生作弊ing的班主任。
哦,对了,他说他是一位大学数学教授,怪不得身上总有股挥之不去的老干部气息。
不过十九世纪还真了不起啊,这么年轻就能当上教授,而且还没秃头,在由衣眼里,当上数学系教授而没有秃,比从一百多年前穿越过来还令她震惊。
“我说,我好心收留你,告诉你很多这个时代的信息,你就不能发发善心,至少不要来监督我学习……”
威廉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指着客厅的方向:“那你能告诉我,那个长方形的盒子怎么用吗?”
“你是指电视机?”
“没错。事实上,今天你出门后我就一直很好奇。不过我遵守了约定,没有随便乱动。现在,可以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吗?”
他说道,眼里盈满了期待,看见这样一位贵族气十足的美男子像个好奇宝宝一样,由衣简直不知道该摆出何种表情面对。
不过让他看电视,他就不会满屋子踱步,甚至拿走她的大学教材去看,顺便发表专业评论了吧?
出于这层考虑,由衣飞快地站起来,快步走到客厅把电视打开,并将如何调换频道等基本操作告诉了威廉。
最后她将遥控器郑重其事地交给他:“你就尽情满足好奇心吧,那我继续学习去喽。”
由衣在心里翘起了嘴角。今晚实在不在状态,她打算去读那本心仪已久的推理名作,让期中考试什么的见鬼去吧……
“哦,那本小说我白天拜读过了,确实构思巧妙呢,凶手是‘我’这个创意很大胆、很有开拓性,你还有这个作家的其他作品吗,我很期待呢。”
由衣还没完全转过身时,威廉语气客观地评论道,并用一根食指用力戳着某按键。由衣的手猛地一抖,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僵在原地。
杀死一个无名无份的穿越者,犯法吗?她满脑子都是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