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惠卿鸵鸟一样把头挤进他的怀里,嘟囔着:“不是我不尊重康老,只是要被那些人问这儿问那儿的,我恨不得立马飞去美国。”
季青林安抚地拍拍她的头,说:“想回答的就回答,不想理睬的就别理,谁又敢把你怎么样?”
杨惠卿穿着一身迪奥黑色半长西装裙,系了一根黑色腰带,勒出腰线,裙摆散开。除了婚戒外,没戴首饰,头发也挽成个高丸子头。简约大方,又不失庄重。
她穿了一双七厘米的细高跟,把整个人身形拉长,她向来气质就好,肩颈腰背都笔直成一条。打眼望去,只觉得不知是哪个舞蹈学院的学生才有如此出脱的站姿。
她与李礼并肩而行,李礼照顾她穿着高跟鞋走不快,也不紧不慢地跟在边上。
“怎么这么多记者啊?”
他低声埋怨,年初某位国学大师的追悼会上也没见有这么多人关心。
杨惠卿墨镜遮面,只露出下半张脸,她扫了一眼,也觉得人多得有些出乎意料。
“可能现在大家对大师们越来越关注了吧,今年不是走了好几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吗,网上议论纷纷,说是又到了甲子年。”
李礼的“切”声总有各种声调,这次似乎是不屑。
“你也信?”
杨惠卿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自他们出现就有快门声不停地咔咔,记者们估计也认不出谁和谁,拍照机器似的无情按快门。
反正稿子又不是他们写,保证所有人都拍到了,素材不缺失就行。
直到快步入会堂,杨惠卿把墨镜拿下,在门口排着队等待进入。
外面才有离得近的记者不确信地问:“这是杨惠卿吗?”
声音虽小,却足够引起骚乱。
近处的记者全都围了过来。
“杨惠卿到了吗?”
“哪儿呢哪儿呢?”
“黑裙子那个!边上的是李礼吧!”
快门声更加响亮,还有人不合时宜的喊“杨小姐看这边,看这边。”
他们当然不管什么场合,只想要能够引起话题的内容。
眼见远处的记者看见动静也跑了过来,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甚至堵住了门口,前来参加追悼会的人都被挡住。
会馆里的人也回头往这边看,杨惠卿只得歉意十足地冲康老师亲眷躬了躬腰。
她声音不大,说话语气慢慢的,却有十足的力量。
“麻烦大家不要挡住入口,大家都是为了悼念康老先生来的,不要吵到他老人家了。”
她浅浅笑着,言语大方得体,微小动作中尽显优雅贵气。
人群渐渐安静下来,有大胆的举手问道:“请问仪式结束后有机会采访杨小姐几句吗?”
她直视着那个提问的人,轻轻点头。
得到了肯定答复的记者们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豫着散开。
却还是把镜头拉到最大焦距,对焦在杨惠卿身上。
康先生的遗像被放置在灵堂正中位置,被花团簇拥着,室内四周摆满了花圈,挽联上各种赞美之词。
杨惠卿与李礼对着康先生的遗像深鞠躬后,绕到左边与康先生亲眷互相鞠躬。
康老的亲眷是一男一女,胸前都别着一朵白花。
“节哀。”
男子五十出头的年纪,慈爱地看着杨惠卿与李礼,道:“杨小姐与李先生是吧,母亲在时,常常夸赞你们两位新秀。”
李礼推脱:“哪里哪里,是康老不嫌弃我们小辈水平差。”
杨惠卿也道:“康先生大才,没有亲见先生音容是我毕生之憾。”
男人笑笑,不再寒暄,又微微弯身,杨惠卿李礼也弯腰,这才离开。
刚一出去就被记者们蜂拥上来围成个圈,李礼用手挡了一下,才让两人与记者们稍微隔开点距离。
“杨小姐,请问季先生怎么没有和您一起来?”
“杨小姐,季霖粟老先生和您父亲都送了挽联过来,请问您是否与康先生是熟识?”
“杨小姐,您与李先生一起出席,是否关系亲近?”
这几条问题都还好,杨惠卿不紧不慢一一回答。
“本该是和我先生一起来向康先生表示哀悼的,但他公司有事,就由我代替了。爷爷和父亲的挽联我都有看到,但我与康老先生从未谋面,敬仰先生大名许久,康老逝世,我与大家一样都悲痛万分。至于李礼……”她看向身侧李礼,调皮一笑,“我们俩是多年网友,线下见面。”
大家被逗笑,又有人问了两个关于杨惠卿怎么走上翻译这条道路、有没有志向成为康老一样的大翻译家的问题,杨惠卿都给出了合适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