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应可儿逛完街不久,苏明绣醒来便听见系统通知的声音里满是藏不住的欣喜,对方甚至像是一直以来压榨员工的老板终于良心醒悟般大方:
但这话落入苏明绣的耳朵里,想到自己还有那三个月的缓慢死亡过程,总觉得系统在让自己吃饱了好上路。
她抬手打了个呵欠,眼角漫开盈盈水光,大清早在卧室里自言自语地笑:“哦?现在又不按头我和她谈恋爱了?”
系统沉默了几秒钟,仍维持了语气的乐观:
是吗?
苏明绣眼眸微转,不再试图去撬开它的口,掀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步履缓慢地往浴室方向去。分明昨晚九点就睡下,今早醒来的她却仍如一夜未眠般散发着疲惫气息。
而她早已习惯,洗漱完往楼下走,刚拉开门就听见下面格外热闹的动静:
“这么多快递?苏姐姐网购起来这么疯狂吗?”
话落,就见楼上一位穿着薄针织纱的修长身影拾级而下,许是气质太冷的缘故,连脚踝处的暗光都似染上了瓷砖的冷白之意,让正扬起脑袋看来的应可儿不自觉压低了嗓音。
“早、早安。”
她下意识站出了曾经军训时的军姿,但怀里还抱着纸盒,模样颇有些傻气。
其实苏明绣待她并不严苛,但就冲那份堪比高三的艺人课表,足够让应可儿对她生出差生见着班主任的敬畏感。
苏明绣目光扫过她怀里的纸箱,又往门口高高低低堆出的小山看去,“买的什么?”
应可儿:“?”
她茫然道:“这不是你买的么?收件人是你的名字呀?”
对上她的目光,苏明绣若有所思地停在她身前,让佣人拿开拆纸刀,拆开了应可儿怀里的纸盒,礼物正是一条名贵品牌的丝巾。
苏明绣看了眼寄件人,上面只写着品牌专柜的地址,便将拆纸刀递给应可儿,让她将剩下的盒子都拆了。
小孩儿将快递当盲盒拆,倒也不觉乏味,兴致勃勃地坐在地上,一时间,别墅一楼都是各种拆包装的划拉动静。
“咦,这领夹挺好看的?”
“怎么还有蝴蝶结?”
“这个丝绸领带材质好特别哦,搭配白衬衫会给人斯文败类的感觉诶。”
……
应可儿每拆出一件快递,就要对里面的东西评头论足一番,不多时,苏明绣扬了下眉头,听见她嘀咕道:
“哎?怎么都是颈饰?”
小女孩儿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脖子,想起来什么似的,双眼发亮地看向苏明绣:“您是看在前两天我不小心把领夹弄丢的份上,特意买回来这么多同类型的产品安慰我吗?姐姐,你对我也太好了!”
苏明绣对她夸张的表好感置若罔闻,只抓住她问题的关键:
“什么领夹?”
应可儿抬手跟她比划,“就上次你陪我逛街时,给我那条领带搭配的领夹,前两天我戴出门,不知怎么找不着了。”她说着撅了噘嘴,“那个领夹好漂亮,但是专柜没货了,我还等经理调货呢。”
听到这里,她也迟钝地意识到,苏明绣的表现一点也不像是给她惊喜,忍不住迟疑地发问:
“这些……难道不是你买的?”
苏明绣不假思索,对应可儿浅浅一笑,很是大方:“喜欢的话,这些都送你。”
但应可儿听到礼物不是她送的,也对这些失去了兴趣,放下拆纸刀,拍了拍手,没兴趣地接道:
“算了。”
“我只喜欢你送的那个领夹,这些再好,也像是替代品。”
-
苏明绣睡眠质量低,对大部分事情都失去兴趣,生活重心便都转到培养应可儿这里,被应颂抱怨格外难带、作天作地的小侄女,到了她手中没半个月,就变成乖巧的小绵羊。
不过苏明绣也没太拘着她,看她自觉,也时不时给点小礼物当奖励。
应可儿回回收到她的礼物都欢天喜地,不仅拍照发朋友圈、听说还特意拉了个群,每次收到新礼物就将朋友们都叫出来,在他们跟前孔雀开屏似的秀。
可这种得意没持续两天——
这天下午,苏明绣正在楼下花园泡温泉,手边放着个老式的收音机,听主播用一成不变的语调讲恐怖故事催眠。
池水汤汤,云雾缭绕,她好容易培养出一缕困意,就听不远处客厅门被人用力关上的动静,隐约能听见应可儿怒气冲冲的声音。
温泉池畔,她缓缓睁开眼睛,轻叹出的气息融化在这暖和的云雾里,慢吞吞地上了岸,正在系浴袍的衣带,喧闹的小朋友已经朝这边而来。
“谁惹你了?”
她语气宽和地问道。
应可儿却眼眶都红了,直往她的怀里扑,还是被苏明绣一指头戳在额头上止住动作,只好委委屈屈地停在不远处控诉:
“我最近倒霉死了!这城里城外的庙我都拜过了,怎么一点用没有啊!”
“嗯?”
听见她的疑惑,应可儿抬起自己的手腕让她看,出门前坠在上面的星月手镯只剩星不见月,此刻这饰品的主人跺着脚,恨恨道:
“这都是坏的第四样了!”
苏明绣虽对她大方,但应可儿仍然十分珍惜对方给予的一切,尤其是这些她辛辛苦苦上课、考试才通过的奖励,她巴不得让旁人知道苏明绣究竟有多喜爱自己。
可是!
从莫名其妙丢失的领夹开始,她就像是中了什么诅-咒,每次带着苏明绣送的礼物出门,不是丢了、就是无意间被路人碰到损坏,但每次弄坏她饰品的人都普普通通,让她一点看不出阴谋痕迹,现在应可儿只能将这归结于自己走衰运、太倒霉。
但被损坏的都是苏明绣送她的礼物,这霉运也走得太精准了吧?
应可儿气得都快哭了,末了不忘抬手跟苏明绣发誓:“下次你再送我东西,我就去买个保险柜锁起来,再也不戴出门了呜呜呜!”
苏明绣掌心还带着微氲的湿意,轻摸了摸她的脑袋以示安慰,随后带着她往客厅方向走,吩咐厨房做一份荷花糕上来。
少年人的心性跳脱,总是好哄,热腾腾的甜美糕点下肚,应可儿就忘了自己礼物被损坏的坏心情,满足地靠着沙发,支使佣人去做一份当季的水果茶。
次日。
别墅的一层清早又被快递堆满。
苏明绣的睡眠更浅了许多,眼下的青色痕迹比先前更甚,她下了楼,见到应可儿已经握着拆纸刀,便对她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