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牵星的情绪逐渐变得焦躁。
“你们是在骗我,对吗?”他直视面前同他交涉的天师,眼中全是针扎似的戾气。
“并不是,请相信我们,天师和天使的理念不同,我们不会伤害任何一个无辜的人。”负责交涉的天师试图安抚顾牵星的情绪。
但顾牵星已经失去耐心。
电流发出极为刺耳的“滋滋”声。
他伸手,捏住了交涉天师的头,五指牢牢掐住他头皮。
电流瞬间涌过全身,交涉天师浑身一颤,口吐白沫,人类的身体无力抵挡高压电,天师竟是直接晕了过去。
顾牵星松开手,交涉天师像一团瘫软的纸一般,倒在地面之上。
“你们骗我。”顾牵星面无表情的说出这句话。
被困住的人群中,传出一声凄惨喊叫。
很显然,有人想要逃离,却被电网割破手臂。
顾牵星偏过头。
人头攒动,他的人质们像老鼠一样被困在自己搭建的笼子中。
不合时宜的,顾牵星留下两行眼泪,他不知是在对谁说,口中低声喃喃:“你们总是骗我……”
最后一丝光从他的眼中泯灭,他的眼神不再拥有一丝一毫的感情。
胸口很胀,愤怒和无助充斥他的每一寸神经。
哦,还有嫉妒。
如果什么也没发生,他和满空会永远过着平静的生活。
他会永远守在满空身边,像是哥哥、或者他们能够拥有更加亲密的关系。
他能把满空照顾得很好,他们会一起参加高考,考上同一所大学,在同一座城市工作。
他们有能够彼此守护的未来。
——直到那天。
满空被大虾堵在巷子里的那个傍晚。
那天,顾牵星找不到满空,他跑遍了学校,回家的必经之路,最终来到一条逼仄狭小的巷子里。
那里很黑,只有一盏并不能提供多少光源的灯。
满空的头裂成肉条,身后长出节肢动物的脚,那只脚还不像现在这么坚硬,这么锋利,软软的,更像是一根触手。
长长的“触手”在身后四处摸索,终于是捡起了丢在角落里的钢管,直接插.进了大虾的腹部。
明明只是过了几秒,却好像过去很长时间。
大虾死了,表情保持着死前的震惊。
脖颈的肉条又拼合起来,见到眼前场景,满空比面前的大虾更加震惊,他难以置信看着自己,看着自己的手,看着溅满前胸的血液,然后缓缓转过头。
他看到了巷子外站着的顾牵星。
满空不知所措,接连后退:“牵星,我……”
顾牵星不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了,他平静的走向满空,将外套脱下披在满空身上,挡住他身上的血迹。
“没事,满空。”他尽可能放轻声,尽力安抚满空的情绪,“你先回去,这里的事我来解决。”
顾牵星想,他能解决。
变成怪物又怎么样?
这能怪满空么?
他明明是受害者,却要接受死亡么?
满空真的很努力了。
他知道自己不能有情绪波动,所以不管多难过、多痛苦、多愤怒都会咬牙忍耐,他不想变成怪物,他不想再发生大虾那件事。
所以不管刘甲怎么欺负他,他都选择忍下来,他宁可一遍一遍告诉自己,不要生气,不要生气,不要生气。
满空已经……很努力了……
你们倒是,给他一个机会啊……
顾牵星朝人群冲了过去。
他的脚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短短数秒,他便已经移动数百米,像一道光般突兀的出现在众人上空。
安雪看到了顾牵星。
他需要控制住顾牵星,但他也需要一个人来帮助他。
“冉羽迟。”安雪直起身子,目光盯向正在以极快速度靠近的顾牵星。
“怎么了?”人很多,冉羽迟离得安雪很近,好听的嗓音在耳边弥漫。
安雪抬起手,露出他白皙修长的小臂,他的手背上透出一点淡淡的青筋,骨节轮廓很美。
他不知从何处抽出一只匕首,匕首割开皮肤,划出一道极长的伤口,血珠滴落。
“一会或许会发生令你感到惊讶的事情,但是希望你不用太过惊慌,事情结束,你们就会忘记此时此刻的记忆。”
血珠没有落到地面,而是像是拥有自主意识悬浮,血连成线,扩大,再扩大,像是画圈一般划出一个范围。
“别让任何人离开血线,这是我能控制的最精确的范围。”
安雪之所以交代冉羽迟,是因为他是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中唯一一个能够保持镇定的人。
他没有等冉羽迟回答“好”,或是再问出任何疑问。
因为时间来不及了。
顾牵星已经近至眼前,身后隐隐爆发出蓝色电火花,空气被劈开,闪现出一阵阵犹如划过牙神经般令人浑身发酸的声音。
血镰浮现,那一刻,安雪身上的着装变了,挺拔的制服,绷带蒙上他的脸,制服不仅仅有遮挡真容的用处,每一套制服都使用最适合着装者的材质织造而成,能够尽最大程度保护天师。
安雪抬手握住血镰,目光清冷,却严肃。
“不要让任何一个人离开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