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那件事事关重大,她必须要在能保证万无一失的情况下才能说出口。而如今,她信不过魏珩。
所以,谢端嬅心中一番迟疑犹豫过后,很快就有了决定。
她只是淡淡望着魏珩笑,语气仍是温柔知礼,但言辞间不免有遗憾。
“真没想到,你最终竟能决定迎她为正妻。也不知是我从前小瞧她了,还是一直以来我都小瞧你了。”然后她又向魏珩保证道,“魏世子还请放心,你今日话已经说得如此直白,端嬅日后再不敢去找颜姑娘麻烦。不过……”
她又笑了一笑,目光落在魏珩身上,哪怕此刻魏珩脸色并不好看,她也丝毫没有躲闪畏却之意。
她继续道:“不过颜姑娘却说,若日后不是因着世子的事去找她,她簪花坊的大门永远为我而开。那么还敢问世子,日后我只是去买发簪钗环的话,可还能登簪花坊的大门?”
谢端嬅此言不免有挑衅之意。她是在告诉魏珩,如今一切不过都是他自作多情的一厢情愿罢了,人颜姑娘压根就不想提他。
她是在暗示他,颜姑娘之所以生气,不是因为她去找了她,她气的是她因魏珩去找她。
若日后是为旁的事,簪花坊的大门,甚至是颜府之门,可都是随时随地为她打开的。
谢端嬅话说得含蓄,但魏珩却完全听懂了。
魏珩静坐无声,那双黑幽幽的眸子冷淡朝谢端嬅抬来,瞥一眼后,又静静收回。他并没答谢端嬅的话,而是站起了身子。
“谢国公,今日打搅了,告辞。”说罢,魏珩快速踱步而去。
甚至,谢国公都还没来得及同他再多说几句寒暄客套的话。
魏珩同谢端嬅二人你来我往,话藏玄机,一旁的谢槐听得一头雾水不说,还吓出了一身冷汗来。
所以,魏珩一走,他便摆出了兄长的架势来,斥责道:“嬅儿,你如今怎恁的如此放肆?”
不论从前谢家是何等的荣耀尊贵,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如今的谢家,是万得罪不起魏国公府的。
何况,谢家因先太子府一事,被放逐了这些年,如今好不易圣上开恩,召了他们回京,他身为如今的一家之主,定然是要保住这份荣华富贵的。
谢家虽有式微,但日后小心经营,再历经两到三代,未必不能再有荣光。只是,在这之前,他们一家都必须要小心翼翼,万不能有半点闪失。
谢家离开京城十多年,早年的那些根基和人脉早没有了。如今,魏家就是他们唯一的倚仗。
有魏家能依靠,他们谢家凡事还能好过一些。但若是连魏家都得罪了,日后的日子可想而知。
谢槐如今肩上担子很重,中兴家族的重任,是落在了他身上的。
所以,比起家族兴衰来,兄妹之情俨然就得往后靠一靠。他心中也有抉择,若日后妹妹再有糊涂之举,他必然是要有所行动的了。
他甚至都不敢想,谢家如今何等门第,魏家又是何等门第?妹妹她竟然敢肖想嫁去魏家当世子妇。
谢槐听了都觉得可笑。
只是,妹妹毕竟方才受了魏世子一顿奚落,他身为兄长纵然再想斥责,也实在于心不忍。所以,略斥责一二句后,谢槐便让谢端嬅回自己屋呆着反省去了。
而谢端嬅,却全然没把兄长说的这些放在心上。
她今日最后之所以激怒魏珩,其实也是想试探。她想看看,如今身居高位,早成了新帝身边红人的魏大人,他对当年的旧人旧事旧情,都还有几分情分可言?
在她印象中,魏珩是一个有着赤子之心的少年。可时隔多年后再看他,他却全然变了一副模样。
身上再不见半点当年的影子。